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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坐上周全的車，秦惜一路無話，她看著窗外，醫院附近的早市人很多。
擺攤的年輕人，賣菜的老人，逛早市吃早餐的一家人，有個父親把懷裏的女兒高高舉起來放在肩上轉圈圈。
她也想爸爸了。
考慮到秦惜的身體，周全把車開得很慢，溫暖的車廂裏放著車載音樂。
“我的孩子啊，我不知道自己做的夠好嗎？我是第一次做爸爸......”
“我希望你被愛著，我希望你要快樂
，我希望我的雙手可以為你擋著風......”
秦惜閉上眼睛用力抱住手裏的飯盒，周全將車載音樂關掉。
“夫人你吃早飯了嗎？”
“吃過了。”
周全從後視鏡裏看向秦惜：“我一直很想問，你手裏的飯盒是？”
秦惜回答：“這是醫院裏的護士給我包的餃子，我吃了些，這裏麵是留給我爸爸的，我本來想今天去看望他陪他過冬至吃餃子的。”
周全一時沉默，安慰的話說不出來，“夫人......”
秦惜直說：“你能別叫我夫人嗎？我和封雲深就是有名無實的夫妻，我們之間隔著數不清的仇恨，你叫我夫人，讓我挺膈應的。”
周全語塞，從秦惜這短短幾句話裏也分析出來一些事，秦惜大概是已經知道封雲深為何要報複秦家了。
“秦小姐，你知道為什麼封總不會在冬至這天過生日嗎？”
“不知道。”她現在也不想知道。
周全自顧自地說：“因為封總的父親就是在這天出車禍死的，十五年前......不對，應該是十六年了，封總過生日這天想吃蝦餃，家裏沒蝦了，他父親出去買蝦，在回家的路上被你爸的車撞死，當時你爸要談一樁上億的生意，就把司機留了下來讓他處理，把事壓下去。”
“如果當初你爸沒把車開走而是把人及時送進醫院搶救，封總的父親不會死，就晚了五分鐘......”
事後為了壓下去，司機故意掛斷了死者家屬打來的電話，因此，封雲深連父親最後一麵都沒見到。
如果當時司機主動聯係家屬，或者打急救電話，或許有救，但他們將這渺茫的希望也給掐斷了，就這樣輕而易舉的毀掉了一個家庭。
一個上億的單子比不過一條人命，封雲深父親的命，被五十萬就給結算了。
“你說，封總怎麼能不恨你們這一家呢？”
從那以後，封雲深討厭過冬至，討厭在那天過生日，也討厭吃蝦餃，他恨秦東陽同樣的也恨自己，他在想如果那天他沒提吃蝦餃，父親就不會去買，也不會在回來的路上被車撞死。
封雲深每年這個時候都會去墓園，等到晚上了才會回去，看看仇人的女兒，加深一下恨意，他被仇恨促使著一步步前進。
一個底層人如何站到了金字塔尖上，其中的艱辛是想象不到的，封雲深什麼都做過，他是在泥沼裏，在刀尖上滾過的人，早就練就一身銅牆鐵壁。
周全講完這些後，從後視鏡裏看到秦惜抱著飯盒的手在微微顫抖。
空氣好似都頓住了，秦惜知道一些卻不知道這件事有這麼多細節。
她該說什麼？
說她父親不是開車撞死封雲深父親的人？
可禍因他而起，他脫不了關係，為了那一億，他無視了一條人命。
而十六年的今天，封雲深千倍報複，讓秦家欠下千億巨款。
周全說：“秦小姐你是無辜的，可封總難道不無辜嗎？這十六年你有你父親為你保駕護航給你鋪路，你享受著最優越的生活，最頂尖的教育，一出生就有了別人一輩子都達不到的起點，你過著幸福的生活，做著秦家大小姐，可封總呢？父親死後他母親得了精神病，賠償金全拿去治病了，他一個人艱難的活著，明明可以放棄這段仇恨讓自己過的輕鬆點，可他沒法心安理得......”
一個受害者都無法心安理得的活著，那加害者憑什麼活的這麼好？
歸根結底，封雲深把一切怨在秦東陽身上不冤，秦家欠了他這麼多年，秦東陽怎麼還？你秦惜又能怎麼還？
現在秦東陽還做的網賭，無形中又害了無數個家庭，這麼多的怨，一輩子都還不掉。
周全的話像是滾燙的烙鐵印在她心上，一字一句，密密麻麻的疼，秦惜臉色發白，她垂著眼睛，裝著餃子的飯盒變得沉重起來。
氣氛凝固，終於到了南水灣，車一停下，秦惜便急匆匆地打開車門出去，喘著大氣一臉冷汗。
周全提醒道：“外麵天冷，夫人還是早點進去吧，別感冒了。”
王嬸知道秦惜今天要回來，事先得到封雲深的通知，把東西都準備好了。
秦惜一進屋，她就指著餐廳說：“東西都放在那裏了，封總說了，要和往年一樣，讓你好好準備，他中午回來驗收。”
桌子上放著麵粉，各種肉類，配料，還有生日宴上做裝飾的彩帶和氣球。
秦惜將裝飾品放到一邊，開始從合麵包餃子開始。
往年做這些的時候，秦惜天還沒亮的時候就會起來，慢慢的從中午做到晚上，等著淩晨後封雲深回來。
她會做很多種餡，煮不完的餃子就放到冰箱裏。
今天時間不夠，秦惜做的簡單隻做了一種餡，周全人走了但他的聲音一直回蕩在她耳邊，原本打算糊弄一下的，現在也變得認真起來。
包完餃子還要做蛋糕，秦惜勉強做完這兩樣，封雲深就回來了。
將身上帶著寒氣的外套脫下，封雲深進屋就看到在廚房裏忙碌的身影。
“封總，你回來了。”
王嬸一開口，秦惜才發現站在她身後的封雲深。
“餃子馬上就出鍋，蛋糕還要等一會兒。”
封雲深掃了一圈，看到放在地上的彩帶和蠟燭，他不滿的皺眉。
“給我的驚喜就這？”
“今天時間不夠，來不及做這些。”
往年秦惜為他過生日，會在淩晨過後準備燭光晚餐，家裏還會特意裝點下彩帶氣球。
但今天，沒有這些。
秦惜生怕惹封雲深不痛快，冬至是封雲深的生日也是他父親的忌日，秦惜得小心翼翼地順著他，生怕明天也見不到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