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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無窮無盡的疼痛和恨意中陷入黑暗。
我做了很長很長一個夢,在夢裏我跟趙寒鈺琴瑟和鳴。
在夢裏剛嫁給他那一年,他備受冷落,人人欺辱,我跟他相互依偎在孤寂破落的四皇子府自己動手種菜,自己下廚房。
「阿月,相信我,早晚有一天我會讓你過上苦日子。」
那時的他很溫柔,會替我描眉點唇妝,會替我做羹湯。
後來阿爹不忍我跟著一直吃苦,開始暗裏培養他,悉心栽培嘔心瀝血地助他扶搖直上。
入住東宮那一年,趙寒鈺一身貴氣,褪去了昔日模樣,不過他還是溫柔待我,當著阿爹的麵起誓。
「我趙寒鈺哪怕有朝一日位居高位,此生也會隻娶北涼月一人,生死相依,不離不棄。」
那時他重情重義的模樣讓我感動得熱淚盈眶,阿爹也很是看好。
然而這人間不過幾載,他就變了個徹底。
畫麵一轉,腦海中的記憶成了他砍下阿爹頭顱,將丞相府滿門抄斬的一幕。
「不,不要......」
撕心裂肺地哭喊,整個人從噩夢中驚醒。
不知不覺早已淚流滿麵,渾身痛到窒息。
疼痛在清晰地提醒我,這一切並不是噩夢。
「娘娘,娘娘你快去看看吧,小皇子出事了。」
「言兒,我的言兒?」
聽到孩子的消息,我瞬間慌了,連滾帶爬地往外走去。
可讓我怎麼也不敢相信的是,趙寒鈺竟然在椒房殿指揮下人取孩子的血。
這一刻他的眼眸裏再無昔日的半份柔情和明朗,他是鐵血帝王。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血流成河!
「住手,趙寒鈺這也是你的孩子,你怎麼敢啊?」
皇兒的哭喊聲讓我心痛如麻,我撲過去想要抱住他,卻是被人死死地按住。
「姐姐,不好意思你不知道吧?」
「陛下專門從西域替我找了大師前來治心疾。」
「說是得用至親之人的血肉當做藥引,妹妹跟你姐妹情深,自然舍不得傷害姐姐。」
「隻能選擇這個孩子了。」
「反正這個孩子也是姐姐跟大將軍的野種,犧牲一下也沒關係的吧。」
北歡柔站在一旁,一臉蒼白,她虛弱地掩麵,小心翼翼地說著,隻是看向我時,眼底的得意如何也藏不住。
「賤人,你這個賤人,都是你害相府淪落至此,你罪該萬死。」
我瘋狂朝她嘶吼,從未見過如此矯揉造作的女人。
我好恨,恨自己三年前沒有殺了她。
「皇上,求你放過我的孩子,他是無辜的啊。」
眼看著太醫的匕首即將放在孩子身上,我的瞳孔幾乎不可見地緊縮,我漲紅了眼,衝著這不可一世的帝王吼道。
臉色蒼白到極致,豆大的汗珠順著額角簌簌而落,我好怕,好怕失去爹娘以後,還失去孩子。
她仰起頭,淚從她通紅的眼眶裏流出,對上他殘忍冷漠的眼神,我心如刀絞。
「皇上,我真的不知道庶妹的孩子,求你,我求你放過我的言兒。」
「他也是你的孩子啊,你怎麼忍心啊。」
我哭得絕望崩潰,可他就是不相信我。
不相信我沒有動北歡柔的孩子,不相信我的孩子是他親生的。
趙寒鈺負手而立,明黃色的龍袍在清寒的月色下綻放著冷冽的殺意。
「賤人,事到如今你還要執迷不悟。」
「阿柔親眼看著你將她的孩子奪走,你怎麼就敢作不敢認呢?」
「你這個無恥的女人,簡直該死。」
我連滾帶爬地抱住趙寒鈺的長腿,蒼白的麵容布滿淚痕,
「不要,鈺哥哥你不能這樣對我。」
「言兒真的是你的孩子啊,我求你,求你相信我一次。」
他目光驟然一寒,一腳將柔弱的我狠狠地踢開。
「滾。」
伴隨著他冰冷的聲音劃過,我整個人猶如爛泥一般癱在地。
絕望和不甘一遍遍折磨著我,孩子的哭喊聲越來越小,太醫在等趙寒鈺一聲令下。
我好怕好怕,好怕這個畜生虎毒不食子。
我痛苦地搖著頭,她的嘴唇被咬出模糊的血色,額頭青筋暴露,手指在地麵劃出刺目的抓痕。
怎麼辦,怎麼辦這個男人不相信我。
我絕對不能再失去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