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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了幾日的路,甫一紮營,便傳來蠻子進攻的消息。
這是我第一次上戰場,緊張得無以複加。
迎戰前,伍長拍拍我的肩,叫我拿出入營那日對抗山子的勇氣。
山子在旁聽見,不免冷哼一聲。
伍長說:「不要害怕,你的身後、周圍都有同僚,聽號令勇敢上就是了。」
我大口大口地啃著窩窩頭,點頭如搗蒜,心裏卻沒底。
哪怕事先的心理準備做得再好,真的上戰場才能體會到那種不知所措的感覺。
周圍都是搏殺的呐喊聲,伴隨著刀入血肉的「噗噗」悶聲。
我隻是一個小乞丐,平日見過最多的血是雞血和鼻血。
散落四周的肢體有的似乎還在不甘心的彈動,讓我的心也跟著顫抖。
我哆哆嗦嗦地抱著刀不敢前進。
突然伍長的聲音傳入我耳中:「上啊!孬種!早晨給你喝的肉湯不是讓你在這時候發呆的!」
「豆芽!刀遞出去!」
我嚇得一激靈,刀瞬間掉在地上。
這在戰場是大忌。
我迅速彎腰去撿。
剛撿起來,抬頭的瞬間卻見一柄長槍槍頭從我頭頂而過。
我僥幸撿了一命。
那麼滴落我臉上這些溫熱的血是哪裏來的呢?
一滴血重重砸在我的眼周,我被激得眼睛微閉。
隻見山子在我身前。
他想替我擋下這一槍,卻未能接住。
山子背對著我,沒有回頭,卻是在與我說話。
「豆芽小子!你且看著!光有力氣是成不了事的!」
「看你山爺爺怎麼教訓這幫蠻子!學著點兒!」
他拿著手裏的刀瘋狂地向前砍去。
「老子跟你們拚了!」
而在他的腹部,一柄長槍穿過,眼見已經活不成了。
山子衝出去,接連砍翻三人,這才倒下。
一個蠻子憤恨不已,還要割下山子的頭拿回去作為他洋洋得意的戰利品。
我突然不抖了。
我站起身,持刀上前,狠劈上去。
頭落在了地上。
不是山子的,是匈奴人。
殺過一人之後,再次提刀就比較容易了。
我不殺敵,敵便殺我友,殺我身後的將軍。
我將山子拖了回來,他已為我而死,不可再無全屍。
複又投入戰場。
混戰中,我持刀的右手被刀砍中。
見我的刀落地,蠻子大喜,就要上來提頭。
須臾之間,我卻迅速滾至一邊,又撿過武器自下而上劈砍過去。
斷氣之前,他瞪大了雙眼:「你明明......」
我看著右手,方才深可見骨的傷口已經愈合,隻留下一道長長的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