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病房裏的四個床位

第一章 病房裏的四個床位

京市人民醫院，此刻亂成了一團，所有的住院病患家屬都在想盡辦法辦理出院，整棟住院樓已經被全部封鎖。

七樓呼吸內科，此時冷冷清清的，所有的病患全部被轉移。

鄭商走出電梯，呼吸內科的門緊閉，平時門口都有專門的人看守，但現在除了長期陪護的家屬之外，不允許任何外來的人進入。

他按下門鈴，報了自己的名字，導醫台的醫生才給他開了門。

一進門，就能看到門口的桌上放著一個登記簿，上麵登記了來送飯或是有特殊需要進入的外來人員的信息，看起來戒備森嚴。

徑直走向出事病房，裏麵四張床位，醫生護士和護工都擠在導醫台裏麵，正在接受警方詢問。

“情況怎麼樣？”

看這架勢，醫院這次惹上了不小的麻煩。

“死了四個。”

輕柔的聲音響起，法醫林漫姿檢查完最後一個死者說道。

“死亡時間大概是淩晨三點到五點之間，四個死者口中有苦杏仁的味道，且都有肌肉痙攣的情況發生，初步斷定是氰化鉀中毒呼吸衰竭致死，詳細的報告還需要進一步化驗才能知道！”

鄭商點了點頭，林漫姿讓人把屍體帶回去之後，鑒定科的人也差不多完成了工作，現場每一個病人的床頭都放的滿滿的，經過檢查並沒有可疑的東西。

鄭商走了一圈，病房的空間不算大，要不聲不響不被人發現的從外麵進來，在同一時間對四個病人下毒的可能性太低了。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們四個同時接觸了含有毒藥的東西，導致集體中毒身亡。

外麵進來兩個警察，是這麼多年一直跟著鄭商做事的，一個叫圓子，是個三十歲不到的可愛的女孩子，還有一個叫田叔，已經四十多歲了還是個小刑警。

看到鄭商，圓子趕緊說道：“老大，剛剛我們詢問了這裏的值班護士和護工，這間病房裏麵的病人，是兩人共用一個護工，兩個護工除了熱飯打水之外，整夜都沒有離開過病房，外麵的護士站護士也說，沒有外來人員進過這間病房。”

田叔也說道：“我們查看了四名死者入院的時間和病例，他們的入院時間都不一樣，最早來的是31.32床的病人，一個是哮喘，一個是肺炎，第三個來的是34床的，也是肺炎，最後是33床，是因為心肺功能紊亂才住院的。”

如此聽起來，這四個病人之間好像沒什麼特別的關係。

鄭商走到外麵，看著病房門口的門牌，一般來說病房門口會有患者的名字和主治醫生的名字，果不其然，四個人的主治醫生給是同一個人，叫袁家，是個女主任醫師。

他走到護士站問道：“這個病房的管床醫生今天有上班嗎？”

護士點了點頭，趕緊去了醫生辦公室把她叫出來，走出來的袁家皮膚白皙，長得很清秀，讓鄭商眼前一亮。

兩人稍稍點頭打了個招呼，鄭商便問道：“昨晚是你值班嗎？”

袁家搖頭：“我這段時間都是長白班，下周才會轉夜班，昨天我是六點半離開醫院的。”

鄭商皺起眉想了想問道：“離開醫院之前，你有給他們開過藥嗎？”

袁家自然明白他這麼問的用意，立即回答：“藥是在每天早上巡房之後開出來的，一般會開整天的藥，並且由護士發放給個人，告訴他們怎麼吃，一般晚上下班，病人沒有特殊需求的，我們不會再開藥。打的吊針也是如此。”

鄭商看了一眼病房，也就是說，醫生開的藥也是沒問題的，見他還有疑慮，袁家又繼續說道：“剛才，我好像聽到你們的法醫說四個病人是氰化鉀中毒致死的，氰化鉀這種毒性很強的藥物一般不會出現在普通的病房，醫院也絕對不會輕易開出這種藥，特殊藥品，尤其是對身體有極大傷害的藥品，是要走很複雜的程序的，甚至需要藥監局的親自審批，我想醫院裏麵的人，應該很難弄到。”

鄭商點了點頭，氰化鉀這種毒藥，一般在工業上用的比較多，尤其是一些化工原料，由於氰化鉀的電導率高，塗層細膩，被廣泛運用在電鍍，煉金及熱處理等生產過程中。

確實，這種毒性很強的毒藥，絕對不可能隨便出現在醫院的日常救治中。

“昨晚值班的醫生是誰？”

提到這個，袁家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半天都沒說話，旁邊的護士看了一眼袁家，小聲說道：“是，楊風主任。”

“他人呢？”

沒等護士說話，袁家便說道：“他被院長叫去了，發現死者是在他值班的時間之內，家屬來鬧，認為醫院的醫生和護士失職看守，正在院長辦公室裏麵做陳述。”

鄭商想了想又問了最後一個問題：“這四個人住進來之後，這個病房有鬧過什麼矛盾嗎？比如和醫生或者護工家屬之間？”

袁家隻有白天值班在這裏，她的個性比較沉穩，從不會跟病患起衝突，所以不是很清楚，轉頭看向旁邊的護士，護士皺眉想了想，搖搖頭。

“你要說矛盾應該算不上，畢竟每個病人的習慣和情況不同，多少會產生一些分歧，要認真說起來，發藥慢了，掛水針沒紮好，還有比如護士站的護士缺人，有時候床邊鈴響了去的慢了點，有些比較夾生的病人都會跟你一頓抱怨，尤其是那種比較難伺候的老人，說的話會比較不好聽一些！”

鄭商知道，護士這麼說算是含蓄的，他自己老媽就是這種人，但凡住院一定會跟醫生起衝突。

“這間病房裏麵會有這種人嗎？”

護士立即否認了，：“沒有！這間病房裏麵的老人，年齡都還不算太大，都在五六十歲這樣，還是很能理解我們工作的，不過34床的老太太，剛來的那天，跟護工有些摩擦，後來說開了也就好了！”

鄭商立即來了勁，：“能詳細說說嗎？”

護士尷尬的笑了笑：“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具體的細節，就是有點吵鬧，後來他們自己就好了，護工在這你可以直接問她！”

護士指了指旁邊的休息室，原本是給病人用的隔離間，現在所有的護工都待在裏麵聊這件事，其中有兩個護工哭哭啼啼的，看上去很委屈。

鄭商一下就猜到，他們就是看護四個死者的護工，將他們單獨叫出來，帶去了現場。

護工戰戰兢兢的跟著他，鄭商問道：“照顧34號床的是哪位？”

一個看上去差不多五十來歲的阿姨站出來，一下子哭的更傷心了：“這事兒跟我們沒關係啊，我們不能整夜不睡覺的看著人啊，我們也是人做事歸做事，睡覺總得睡吧！”

圓子有些不忍心，趕緊過去拍了拍她的背：“阿姨，我們並不是說這次的事情是你們造成的，我們隻是想詢問下相關的情況，畢竟你們跟這些人接觸的時間比較多。”

阿姨聽到這話，才稍稍平複了些心情，無奈的說道：“我在這醫院做了五年了，第一次碰到這種事情，你說好端端的四個人一起死了，這叫我們怎麼說理去？”

估計往後，知道這件事的人，也不敢再讓他們照顧了，這不是找晦氣嗎？

鄭商一直沒說話，在仔細觀察這兩個護工，一個相對冷靜一些，聽到跟34床有關係的事情，一下子就鬆了口氣，而哭的比較慘的這個，一看就是心裏委屈的不行。

他輕言說道：“阿姨，我們隻是想盡快找出問題的症結所在，有些事情想問問你們，請你們如實回答！”

兩個阿姨點了點頭，鄭商才問道：“我聽說，34床剛搬來的時候，你們起了點小摩擦，到底是怎麼回事？”

阿姨歎了口氣，無奈的說道：“這個老太太吧，一來病房，又讓我把床往外麵移，又要床頭櫃改變下位置，我睡她床尾還不行，非要我把這個陪護床放在她床旁邊，這個位置也不夠，移動起來很麻煩，而且也會影響隔壁床的病人，我勸她，她說我懶不想動，我哪是不想動，這個擺設都是醫院弄好的，最方便病人住的，她要動這個弄那個的，不能不讓別人住啊！”

“後來呢？怎麼解決的？”

後來隔壁床的家屬說話了，說這樣搞別人路也不好走，護士送藥打針上呼吸機都很麻煩的，她女兒也勸她克服克服，老太太才罷休的。

鄭商想了想，這種老太太也確實麻煩。

“後來你們還起過衝突嗎？”

護工搖了搖頭：“沒有了，老太太其實人不壞，也是個可憐的老太太，兒子帶著小孩兒和老婆出國了，女兒雖然在這裏但是住的也遠，平時很難見到人的，家裏還有個有病的老伴兒，兒子每年打點錢來，人也看不到！”

“後來她跟我們說了很多她的故事，老太太的爸爸是上過戰場打過仗的，跟我們說她爸爸當年的事情，還有她家裏的事情，後來我們相處的很融洽的。”

鄭商看了一眼旁邊的護工，她也點了點頭：“總體來說這病房四個老太太還都是很好伺候的。”

想了想，鄭商覺得，這件事情的蹊蹺之處在於，即便是有衝突，也不該連累其他三個人，除非這個病房發生過什麼特別的事情，才會造成這次的事件，而且，鄭商現在還無法確定這到底是意外，還是人為的謀殺案。

如果是謀殺案，凶手又為何會想要一次性殺這麼多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