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趕到案發現場之後，房子周圍已經圍了很多人。

這是一個大約在20年前建成的木頭房子，坐落在深山中，破敗不堪，平常很少有人來往，現今已然淪為了垃圾的集聚地。

黃色的警戒線攔在離房子兩米遠的雜草叢中，兩輛警車停在其中。

越過警戒線，其中一個警察對我示意了下方向，我走了進去。

房子裏十分昏暗，空氣中散發出黴菌的味道。

幾種不同的聲音在房子的角落裏響起。

我什麼也看不見。

大約兩分鐘後，組長安原粗曠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那邊取證的時候注意一下腳下。]

隨著他聲音的出現，林小靜就這樣出現在我麵前。

第一眼我看到的是她的紅裙子，鮮紅如血。

然後我注意到，她是立起來，從我的角度看過去，她甚至比一米九的組長還要高。

等到跟前我才發現，她被一根繩子吊在了橫梁上。

屍體已經開始出現屍斑，最引人注目的卻是她身上大片青紫的傷痕。

好像她不是被吊死的，而是被人活生生打死的，看著觸目驚心。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然後心臟開始發皺。

調查人員分散在房子的各個角落。

光線昏暗，探照燈發揮了很大一部分作用。

不知過了多久，我從屍體的下方站起身來，[是他殺。]

我感到自己的聲音有些沙啞。

[屍體頸部出現勒痕，雙手有掙紮的痕跡，加上全身各處不明的青紫傷痕，是他殺，錯不了。]

我看向吊在林小靜脖子上的那根粗麻繩，閉了下過於酸澀的眼睛。

[凶器應該是套在屍體脖子上的這根麻繩，在勒住死者脖子導致死者窒息之後，凶手出於某種原因，再次重複該過程，直至死者徹底死亡。]

說到這我皺了下眉頭，[不過令人在意的是，林小靜的屍體上很大一部分青紫是在死後出現的，很難想象，會有凶手在至人死亡之後再次對屍體做出殘暴的攻擊。]

[死亡時間呢？]蹲在地上的組長安原突然問道。

不知什麼時候，他點燃了一根香煙。

我看過去，發現那邊已經掉落了好幾個煙蒂。

[屍體角膜十分渾濁，屍斑不再位移，死亡時間可能已經超過二十四小時。]

我看了下手表，[現在是下午七點三十九分，應該是在昨天下午七點前遇害的，不過具體時間得看解刨可以精確到什麼程度了，]我說。

夏季悶熱，屍體的腐臭味在不透風的老房子裏飄蕩，好幾個檢查人員帶上了口罩。

[送去技術科進行解刨，]組長說。

他按滅了手裏的香煙。

門外進來一行人，有兩個人從車裏拿來了擔架和裹屍袋。

我脫下橡膠手套，看著他們把林小靜的屍體整理，搬運，收進藍色的裹屍袋裏。

然後是汽車遠去的聲音。

直到這一刻，那些被我刻意遺忘的疲憊才開始侵蝕而來，身體中的疲憊奔湧而出，一瞬間，我竟有些呼吸不上來。

[不是你的錯，]不知什麼時候組長走到我身邊。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從兜裏掏出一根煙，[誰也沒有料到會發生這種事情。]

我接下了那根煙，沒有說話。

[小靜......小靜......]

這時，一道微弱的男聲從房子的角落裏傳來。

我向聲音望去，隻見一個約莫十七八歲的少年正跌跌撞撞朝汽車離開的方向追去。

幾個刑警從後方追著他按在了地上。

被按在地上的少年仍不死心的望著汽車離開的方向。

孟真，林小靜的追求者之一。

[他怎麼在這？]我問道。

[他啊，]組長揚了揚頭，[第一目擊者。]

第一目擊者？看著他哀嚎的背影我發出疑問，[有沒有可能......]

[應該不是，]組長否定道，[據他說，是林小靜約他的來這裏，我看了，他手機上確實是有林小靜發來的短信。]

[可是......]

[信息發來時間是今天下午1點30分，那個時間林小靜已經遇害，應該是凶手拿著林小靜的手機給他發了信息，讓他作為第一目擊者來發現這一凶殺案，但問題是......]

[問題是，凶手為什麼要這麼做呢？我靠在身後的牆上，借組長的火點了煙，如果隻是單純的凶殺，凶手很可能會將林小靜拋屍或者藏屍於荒野，這樣會增大本人逃脫的可能性，他這樣做......]

和組長對視了一眼，我們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相同想法。

[凶手是想讓人故意發現。]

對視完，我快速地把頭轉向另一邊。

果然，我還是討厭組長了。

兩根煙的煙霧相互纏繞。

不知道過了多久，組長拍了拍我的肩膀。

[走吧，]他站起身。

[走吧，]我歎息著回答。

屍體被發現的第二天下午，解刨報告送了過來。

死亡原因和時間和昨天的推測大同小異。

報告送來的瞬間，組長領著我和另一位警官李元推開了會議室的大門。

牛皮紙袋在他手下沙沙作響。

[五個人，]組長安原敲了下桌麵，眼神莫測。

[林小靜的屍體上殘留了五個人的DNA。]

[五個人？]

我和李元異口同聲震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