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煙死後第二日,棺槨還停在別院。
她的死好像宛如一件不起眼的事兒,沒有多少人記得。
欽天監說是不詳,連帶著皇家娶親都耽誤了好幾日,連著儀式都需要從簡。
一切都恢複了平靜,穆銘也一如往常在書房。
隻是裏麵傳來摔盤子的聲音。
“朕要的不是這碗湯!你們究竟有幾個腦袋!”
下麵的人哆哆嗦嗦跪了一片,個個都惶恐不已。
穆銘有些疲憊的捏了捏眉心,“朕要的是往日的湯羹,要你們何用!”
一個丫鬟看了一眼,又害怕地快速低下頭。
“回皇上的話,那湯羹是已故的皇後娘娘親手做的,自王府開始便是皇後娘娘親自熬煮了。”
穆銘手中的毛筆在奏折上落下濃墨,又在宣紙上暈染開,喃聲道,“竟是她?”
書房歸於平靜,不一會兒伺候的人全出來了。
穆銘站了起來,朝著冷宮的走去。
這裏冷清的很,往日更是沒人來,風雪從未鎖的門窗灌了進來。
穆銘攏了攏身上的敞子,腳下似踩到了什麼東西。
低頭看去,是玉佩的碎片。
腳步宛如定在了地上,彎腰撿起,穆銘忽然覺得一種濃烈的痛意浮上心頭。
這是自己最愛她之時親手給予的。
他回憶著,似乎都忘了心悅楚煙是種什麼心意了。
隻記得後來,太醫告訴他,楚煙已經有了身孕,日子卻對不上。
於是在新婚之夜,自己並未給她半點好顏麵。
她卻依然說著腹中是與他的孩子。
是懷了六月,而不是五月。
那太醫還能有錯嗎?
再後來,兩人漸行漸遠,他也不願再來這個地方了。
最後一次見麵,是護國公被查出通敵的時候。
穆銘閉著眼,腦海中清楚的浮現出楚煙的懇求,那雙眸中蓄滿了淚,是自己從未見過的懇求。
他從未想過,楚煙會從城牆上一躍而下。
棺槨還停在冷宮的偏殿,穆銘一步步的走了過去,腳下似有千斤重。
看著一身嫁衣的楚煙在棺槨中場麵,臉頰凹陷,沒有一點的氣色,和從前的她相差甚遠。
記憶中的明媚少女竟成了這般。
穆銘不知怎地紅了眼眶,最後隻留下一陣歎息。
“煙兒,今日之事,全是你咎由自取,朕已經留著你一條命了。”
“朕說過,你生是皇城的人,即便是死了,你也不能逃開。”
穆銘看著棺槨裏麵的人,輕撫過楚煙的手,卻無意間看到楚煙的袖中似乎藏著什麼。
一張染了血的紙出現在眼前。
楚煙在生命的最後的絕筆,以命陳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