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楚煙的生辰,也是她被廢的第三天。
冷宮中一片寂靜。
楚煙懷著六個月的身孕,木木的坐在桌前,麵前擺著一碗冷掉的長壽麵。
看著外麵的茫茫白雪,卻再也等不來那人了。
她知道,青梅竹馬抵不過天子之心。
三日前是他們的大婚之夜,可是當晚等來的不是兩情相悅,而是穆銘的質問。
穆銘說,她腹中有了孩子,經太醫診斷是五個月。
穆銘說,這個孩子不是他的。
他給了兩個選擇,當夜拿掉孩子,或是淪為廢後。
所以楚煙在封後的當晚被廢掉了,成了全宮的笑話。
楚煙看著外麵的大雪,心中更覺得苦澀,似有千萬種委屈。
一直到了深夜,她揉了揉發僵的腿腳,早年的情誼消磨殆盡,她或許是時候離開了。
但心中又覺得不甘心,楚煙苦笑著,心中存了一絲的盼望。
一直在月色中,坐到了天明。
到了清晨,楚煙照常起身為穆銘親手做了羹湯。
就當是楚煙那不到黃河心不死的最後一點念想。
正準備送去,穆銘卻主動的來了。
楚煙端著手裏的羹湯,心中掠過一絲欣喜。
她以為穆銘是想通了,來和好的。
卻不知他是送藥的。
楚煙一手扶著腰,裏麵是她六個月的孩兒,一手把手中的羹湯往前送了送。
還未等起來,穆銘扔了過來一包藥。
硬邦邦的東西砸在頭上又滾落在懷裏。
楚煙臉上的笑容化為疑惑,低頭看去,一包墮胎的紅花落入眼中。
楚煙臉上一白,微微顫抖的手抓著紅花看向穆銘,眼中帶著惶恐。
“皇上,你說過的,若妾身不當皇後,腹中胎兒就可存活……”
這幅反駁的模樣徹底惹怒了穆銘,他語氣生冷,“楚煙,難道你還要護著你腹中的孽種?你當真想讓朕淪為全天下的笑柄?”
楚煙神色悲戚,苦笑著,她不知解釋了多少次了,可是沒人相信。
“皇上,妾身腹中胎兒是皇家血脈,又怎會惹得天下笑話?”
穆銘眸中的憤怒更上一層,眸中冷意更甚。
“夠了!五月前你被亂軍糟蹋有了身孕,這五月之內朕從未碰過你,何來的皇家血脈!如今你這般悲戚的模樣又做給誰看!”
楚煙握著紅花的手緊了又緊,喉中酸澀隻能強忍著壓下。
她知道不管如何解釋,他都不會信。
“喝了,多說無益,今日必須拿掉這個孽種。”
穆銘眼神凝在那紅花上,言語中不容置疑。
楚煙沒有回話,隻是撫著腹部。
這腹中是他的孩子,是六月懷胎,而不是太醫口中的五月懷胎。
等著楚煙抬起頭,眼裏已經含著淚,笑著問道。
“若是皇上能將五月前的許諾盡數說出,妾身便如你願喝了這紅花……”
穆銘薄唇抿緊,眼中怒意更甚,終是沒有說出那日的承諾。
楚煙把滿腹的委屈化成了一句句的質問,她不甘心。
“皇上曾應允過,以身振奮軍中,是你對不起我,你願意從此一生一世一雙人。”
“夠了!朕如今是皇帝!如何能與你一生一世一雙人?”
穆銘捏了一下眉心,手狠狠的落在了桌子上,聲音大得嚇人。
半晌,穆銘意識到也許是自己過了火,語氣柔聲了一些。
“你與軍中數十人苟合,如何能當得起一國之母?如今隻是廢後,還保足了你最後一絲顏麵,沒有貶為庶人已是莫大的恩賜。”
楚煙垂下眼眸,掩去裏麵的哀傷,絮絮說著。
“皇上也曾許諾過妾身皇後之位,許我楚家百世榮昌。”
穆銘皺著眉,語氣不善,“朕是天子!你不過是一屆壞了名聲的廢後,你是想威脅朕嗎?”
楚煙端著手裏羹湯,滿腹委屈化作一聲苦笑,“從未想過威脅……”
沒等楚煙說完,穆銘眼神中彌漫出厭惡,腳下還後退了兩步。
“不要靠近,朕嫌臟。”
穆銘走了,明黃色的衣裳消失在風雪中,外麵的冷風襲來,吹得門滋啦作響。
空中似乎還留著那人的話,
“喝了紅花,朕不想再看到那個孽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