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聞睜大了眼:“你什麼意思?”
墨疑微微一笑道:“就請誠王妃暫時在神誡樓住兩日,等配出了第一個療程的用藥再走不遲。”
“等回了誠王府,我一樣可以配藥。”
甘聞冷冷地看著他:“還是說樓主並不信我,怕我離開這裏以後反悔不給你治了?”
墨疑不緊不慢地回她:“誠王妃不是也不信本座嗎?否則為何急著走,不敢在這裏多住兩日?”
甘聞:“我是怕誠王府找麻煩。”
墨疑:“不妨事,本座自會替你處理好。”
甘聞:“我爹會急死的。”
墨疑:“放心,據本座所知,甘丞相一點也不在乎你的死活。”
甘聞:“......”
沒話說了,真的沒話說了。
就這樣,甘聞被迫在神誡樓裏住了三日。
還好墨疑還沒壞到喪心病狂的地步,沒再關著他們,還允許渺渺和啞巴跟著她。
也是這幾日,甘聞終於知道啞巴名叫辭巍,至於是做什麼的,他不肯說,甘聞就沒問,反正想也知道肯定是見不得光,否則就不會成天穿一身夜行衣還蒙著麵了。
快到晌午,渺渺在小廚房做飯,竹屋屋簷下,甘聞一邊唉聲歎氣地搗藥,一邊不甘心地盯著辭巍臉上的麵罩。
“你都答應當我的暗衛了,為什麼不能給我看你長什麼樣子?”
辭巍擦劍的手頓了下,轉頭看向甘聞,比劃著手語:“你為什麼一定要看我的臉?”
從第一次見麵時他就發現了,甘聞看著他的目光總有些奇怪。
甘聞哼了聲也不解釋,扭過頭道:“不看就不看,有什麼大不了的,隻不過你這樣的人我是不敢信的,等從神誡樓離開以後我就把解藥給你,你也不用給我當暗衛了,我用不起。”
聽出她生了氣,辭巍怔怔地看她片刻,猶豫了下走到她跟前,手指點了點她的肩膀讓她站起來。
甘聞沒好氣地站直:“幹什麼?沒看見我在搗藥......”
話音未落,辭巍忽然伸手摘下了臉上的麵罩。
在他摘下麵罩的一瞬間,甘聞緊張的屏住呼吸,也說不清自己在期待什麼,總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的臉。
麵罩之下,那張臉和小師弟雖不是一模一樣,卻也有著七成的相似。
甘聞呼吸一滯,正想說什麼,忽然聽見渺渺的聲音,一轉頭辭巍已經重新戴好了麵罩。
他的身份讓他不能被別人記住樣貌,但若隻是她看,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可以。
三日後,甘聞成功配出藥來。
其實她本可以更快,奈何在這神誡樓裏到處都是守衛,她不想暴露自己有天泉藥廬的事情,所以那些草藥隻能自己親手搗磨,再一一提取調配,這才花費了這麼長時間。
藥送過去半個時辰後,墨疑找上門來。
甘聞打了個哈欠問:“怎麼樣,找人驗過了藥了吧?我可以走了嗎?”
墨疑遲疑著道:“曲先生已經驗過你配的藥了,他說配得極好。”
說這話時墨疑的表情很是奇異,隻可惜他戴著麵具,甘聞看不見。
曲農是他的府醫,也是名震天下的神醫,連他都配不出能解他毒的解藥,如今卻被甘聞給配出來了。
甘聞嗤一聲半諷道:“要是你早放了我,我心情一好,能配得更好。”
墨疑雖然對她還有懷疑,但在醫治他這件事上,他料想她也不敢哄騙他,於是點點頭道:“之前委屈誠王妃了,今天你們便可離開。”
一聽可以走了,甘聞瞬間心情大好,連帶著看墨疑也順眼了點:“藥吃三日,三日後我幫你配新的,屆時再泡藥酒,等你體內毒素控製好,筋脈也滋養開,就可以用銀針幫你衝開壞死的筋脈了。”
墨疑點點頭道:“屆時我會再找你,多謝了。”
甘聞哪敢讓他謝,連忙擺手說不用。
“那個啞巴......”
墨疑話剛開了個頭,甘聞立刻臉色一正:“你說過我若能治你,便換我們兩人性命的。”
言外之意,既然放她走,辭巍也得走。
“本座說的話從不反悔。”
墨疑冷笑道:“不過你既執意要保他,便記得好好教教他,什麼人能惹,什麼人不能惹。”
甘聞眉心微蹙:“辭巍不會是殺你的刺客。”
墨疑看她一眼,冷嘲熱諷道:“沒想到誠王妃竟如此天真好騙,他說一句不是就不是了?你憑什麼斷定?”
甘聞忽略他的嘲諷,冷靜道:“你帶去丞相府的人身上可帶有劇毒暗器?”
墨疑頓了下:“有暗器,無毒。”
甘聞道:“我當日在場,那日辭巍身中劇毒,若不是我他早就死了,一個劇毒發作的人怎麼殺你?”
墨疑目光微動,卻依然不肯全信:“你有你的理由,本座自然也有本座的判斷。”
就憑辭巍的劍法和他身上那股殺氣,他就能肯定他必然是那個地方出來的人。
甘聞知道一時間不可能說服他,隻好道:“若他真是殺你的人,我保證給你一個交代,若殺你的另有其人,我想辦法幫你查出此人,這樣總可以了吧?”
墨疑眯了眯眼看著她,半晌,意味不明地哼了聲道:“你待他倒是好得很。”
甘聞聳了聳肩隨口道:“看他順眼罷了。”
兩人暫時達成協議,辭巍的命便算是暫時保住了。
回去的時候甘聞等人依然戴著頭罩,也不知道這個神誡樓到底在什麼地方,要這麼神秘,生怕人知道位置。
渺渺和辭巍坐一輛馬車走在前,甘聞和墨疑同乘一輛在後。
甘聞戴著頭罩,什麼都看不見,隻能聽見馬車軲轆轆壓過地麵的聲音,她有些無聊地沒話找話說:“我們幾個小嘍嘍,隨便派個人送我們出來不就行了,你說你堂堂神誡樓樓主,何必親自跑這一趟呢?”
黑暗中似乎聽見墨疑的輕笑聲:“誠王妃可不是什麼小嘍嘍,本座需親迎親送才能顯出誠意來。”
“拉倒吧。”甘聞撇撇嘴哼道,“我看你就是懷疑我,怕我路上記住你們神誡樓的路線和位置,所以才要親自看管我對不對?”
墨疑頓了下,看著甘聞的眼神微閃過暗芒,繼而勾唇道:“王妃果真聰慧,本座都快舍不得放你回去了。”
甘聞:“......”
馬車終於停在誠王府門口的時候,甘聞幾乎沒等馬車停穩就跳下了車:“多謝樓主送我回來,再見,慢走不送哈......”
話音未落,人已經拎著衣角跑進了誠王府,生怕晚一秒就會被墨疑再逮回去。
等墨疑撩開車簾看出去,就隻看見甘聞一閃而過的身影,還有那個叫渺渺的丫鬟:“小姐等等我啊。”
“樓主。”
金煉從前一輛馬車過來,低聲稟報:“辭巍不見了。”
墨疑“嗯”了聲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們隻需看好甘聞即可。”
“是,屬下會派木煉十二個時辰盯緊誠王府,以及誠王妃的一舉一動。”
金煉應完,遲疑片刻後又問:“那甘丞相那邊......”
墨疑眼神微眯,冷笑道:“暫且不必管,他有求於我們,我們不找他,他也會主動找上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