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修長的手指按了按眉心,聲音低沉:“我說了那多出來的五千萬是彩禮,那一個億就當做聘禮,用不著你還。”
這還不是強買強賣?
沈婧睜大眼看著他,嘴唇幾乎被她咬破。
“什麼聘禮彩禮,蕭總沒必要跟開這種玩笑。”她早就沒奢望什麼了。
蕭熠也沒了耐心:“戶口本帶了?”
“帶了。”她下意識答。
她的行李其實不多,因為要省錢給孩子治病,她幾乎沒買過新衣服,都是輪流穿。
蕭熠看她一眼:“薛助理,不回公司,改道去民政局。”
“......”
車廂裏一陣靜默。
薛助理都傻了,蕭總不會瘋了吧?
“我的話你聽不懂?”
“懂了懂了,馬上去民政局。”
薛助理迅速回神,立馬改道。
傻了的不止他一個,還有沈婧,她以為自己聽力出了問題。
“蕭總,不必這樣,結婚不是兒戲。”
她沒想過跟他結婚,而且是以這種近乎荒誕的方式,她抱緊孩子,用力掐了下掌心,試圖讓自己清醒。
蕭熠聲音淡漠:“我不需要拿我自己的婚姻開玩笑。”
車子一路疾馳,直奔明政局。
沈婧還要再說,懷裏的小家夥突然醒了,正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蕭熠。
他剛剛好像聽到結婚兩個字了。
想到之前的情形,他瞬間激動起來:“媽媽,你不要結婚,不要嫁給那個老頭,我不喜歡他,他好壞好壞!”
“浩浩乖,媽媽不跟他結。”
沈婧連忙安撫他,聲音輕柔:“寶貝別怕,我們已經沒事了。”
她邊說邊輕拍他的背。
“可剛剛我聽到結婚兩個字。”沈浩還是很擔憂。
被強行塞進車的恐懼還沒有消散,他怕那些壞人再來抓他們。
舅舅舅媽也好討厭,他一點兒也不喜歡他們。
蕭熠忽然道:“是跟我結婚。”
小家夥頓時愣住。
沈婧心頭一緊,還沒來記得及開口,就被他搶了先:“孩子的病需要很多錢,你確定你的經濟條件能支撐起他的醫藥費?光是請專家的錢,你怕是都得攢上一年半載。”
他說的是事實。
為了給孩子看病,她想方設法節儉,還舍棄了很多東西。
有人曾經問她苦不苦,她說隻要每天能看到活著的孩子,她就覺得很幸福,沒時間去想苦不苦。
上次浩浩發作,醫生告訴她,目前國內的醫療水平不夠,需要去國外治療。
這就意味著治療費用會更好,這不是她一個小小法務能承擔的。
“想清楚了?”蕭熠問,聲音裏帶了點漫不經心的味道。
仿佛這段婚姻對他來說可有可無,他不過是伸手拉了她一把一樣。
沉默良久,沈婧點頭:“好,我們結婚。”
最終她選擇妥協。
在孩子的注視下,兩人進了民政局,兩人拍了照,領了證。
工作人員笑說:“你們倆是真配,寶寶也好漂亮,眼睛很像爸爸。”
蕭熠微愣,看向那個脆弱的孩子,他的眼睛確實跟他很像。
他心裏很快生出一個有些荒唐的念頭,但又很快被他打消,不,不可能!
沈婧欲言又止,這時,蕭熠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走到一邊接電話。
她則看著那兩本紅彤彤的結婚證出神,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當年她逃走,讓他記恨了這麼多年,到現在也沒消減,如今兩人的名字卻出現在同一張證件上。
工作人員幫忙拍的紀念照上,她渾身僵硬,他沒有半點笑容。
他們不像是來結婚,倒像是來離婚的。
“走了。”
蕭熠結束通話,看她一眼,說完就往外走,頭也沒回。
沈婧牽著孩子的手跟在後頭。
“媽媽,是不是我害了你?”小家夥突然問。
他年紀小,但是很敏.感,別人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能讓他敏銳地捕捉到那絲異樣。
別人結婚都是高高興興,媽媽卻是唉聲歎氣。那個叔叔也是一臉的不好惹。
沈婧將他抱起來:“怎麼這麼說,不要胡思亂想,你心臟本來就不好,不該去想別的,媽媽隻希望你快快樂樂。”
說完,她親了一下他的小腦袋。
薛助理等在車前,看他們從裏麵出來,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他甚至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來確認這是真還是假。
既然那麼恨。為什麼還要結婚?
難道是想要折磨對方?
“愣在那兒幹什麼。”蕭熠催促。
等沈婧他們母子上了車,他關上車門,取出平板,靜靜地回複郵件,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
薛助理不自然地咳嗽一聲:“蕭總,我們現在回哪兒?”
“先送他們回家,再送我去公司。”
他說得稀鬆平常,薛助理卻是呆住,難道不用辦婚宴麼。
兩人在別墅分開。
沈婧帶著孩子進去時,傭人們都有些驚訝。
要不是管家提前打好招呼,他們這會怕是驚得下巴都會掉下來。
“房間已經安排好了,在二樓最裏間。”管家客套疏離。
沈浩揪緊媽媽的衣服,有些緊張:“媽媽,要不然我們還是去別的地方吧,我感覺他們不喜歡我們。”
小孩子的感覺沒錯。
這些人對他們母子多半都是好奇加不屑。
要知道先生已經有女友了,這女人突然冒出來,還跟先生結了婚,肯定是用了什麼卑鄙手段。
“別想那麼多。”
沈婧抱緊他,安撫性地拍了拍他後背。
從她走進民政局的那一刻起,她就再也沒法回頭了。
行李已經被送進房間,漆黑破舊的行李箱跟這奢華精致的狀況相比,顯得寒酸又落魄。
傭人收拾好一切,出門時,剛好跟他們撞上。
她將沈婧上下打量,眼底湧起一抹厭惡,但這畢竟是先生的吩咐,她也不好多說什麼。
“這行李箱看著挺破的了,我給你扔掉吧?”她言語中帶點嫌棄,仿佛那是什麼見不得人的臟東西。
沈婧搖頭:“不,這箱子我用習慣了。”
這些年她深刻體會到什麼叫做人情冷暖,連至親都能背叛她,甚至要用她去換取錢財。
如今最親的就是懷裏的孩子跟眼前這破舊的皮箱了。
傭人沒再多說,快步離開。
沈婧給孩子洗了個澡,將他哄睡後,才有功夫收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