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視一眼,李明朗有些擔憂地問了一句。
“要不要去看看?”
隻怕是有人出了什麼事,他一身力氣,萬一沒有能使力氣的男人,也能幫一把。
李瑾年點了點頭。
“也好。”
兩人循著聲音的方向走去,就看到一個婦人抱著懷裏的孩童一陣啼哭。
周緯也圍了幾個婦人,一臉惋惜的搖頭。
“這小豆子最是聰慧,隻怕是可惜了。”
“這好好的,吞什麼桃核啊?”
“可憐了豆子娘,孤兒寡母的,可叫她以後怎麼活喲!”
......
聽著幾個婦人的話,再看那孩童臉色漸漸發紫,李瑾年明白了什麼。
他上前一步,正色道。
“這孩子還有救?可否讓我試試?”
眼下那個桃核吞下去的時間不長,隻要用海姆立克急救法把桃核擠出來,也就沒事了。
然而豆子娘卻一臉警惕地抱緊了懷裏的孩子,語氣裏滿是拒絕。
“你是誰?是大夫嗎?”
顯然,不是大夫,她是不會將孩子交給眼前的男子的。
她的丈夫去年上山大柴從樹上摔了下來,當場身亡。
如今她隻有這一個孩子,怎麼舍得交給來曆不明的人呢?
不等李瑾年開口,就見一個八/九歲的男孩帶著一個老者趕了過來。
“周大夫來了。”
老者背著藥箱,直接走向那個不省人事的小豆子。
他抬手替小豆子診了脈,最後皺著眉頭搖了搖頭。
“怕是不行了。”
如今的醫療手段太過保守,麵對這樣的症狀,老大夫顯然有些無能為力。
聽到這話,豆子娘就開始了哭天搶地地哀嚎。
“娘可憐的小豆子啊,你可讓娘如何是好啊?”
一旁的眾人見狀,也不見有些看不下去了。
也有膽大的,看著周大夫問道。
“周大夫,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這豆子娘,也實在是可憐啊!”
老大夫也不惱,隻是照實說了情況。
“老夫的醫道實在有限,無力回天呐!”
醫者仁心,這人命關天的事情,若是還有一線生機,他也不會放棄。
聞言,豆子娘哭得更加撕心裂肺了。
李瑾年看著這一幕,打算再次上前,卻被李明朗拉住了。
對方衝著他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去蹚這一趟渾水。
畢竟原主實在沒什麼真才實學,若真湊上去,隻怕也沒什麼用。
但李瑾年還是拒絕了李明朗的好意,他不是原主,既不願意花天酒地,沽名釣譽,也不願意見死不救。
他再次走上前看著豆子娘,語氣嚴肅地開口。
“讓我試試吧,我是個讀書人,在書上看到過類似的病例。試一試,總還有一線生機。”
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聽到他這話,豆子娘臉上的表情果然有了鬆動。
遲疑了片刻,她看向一旁的周大夫。
“周大夫,您覺得呢?”
雖然讀書人有權威,但術業有專攻,豆子娘還是有些信不過李瑾年。
周大夫歎了一口氣,語氣裏有些無奈。
“讓他試一試吧!”
左右這個孩子也救不回來,讓這個讀書人試一試也沒什麼事兒。
李瑾年看著小豆子的模樣,心裏到底有些著急。
如今這情形,再晚一些,這孩子就真就救不回來了。
聽到老大夫的話,豆子娘終於放開了孩子,滿臉哀求地看向李瑾年。
“麻煩這位先生了。”
如今她也是死馬當活馬醫,隻求老天爺能給她的孩子一線生機了。
李瑾年沒有猶豫,直接坐在地上,將小豆子抱在自己腿上。然後將雙臂分別從小豆子兩腋下前伸並環抱住他。
左手握拳,右手從前方握住左手手腕,使左拳虎口貼在小豆子胸/部下方,肚臍上方的上腹部中央,形成“合圍”之勢,然後突然用力收緊雙臂,來回重複多次收緊的動作。
豆子娘一臉心疼地看著這一幕,隻覺得自己的孩子真可憐,臨死了還要受這種罪。
幾次想要上前阻止,卻又怕耽誤了孩子的生機。
李明朗看著這一幕,心裏叫苦不迭。早知道,他就不管李瑾年了。
如今對方這一通胡鬧,李家村和周家村,怕是要結仇了。
其餘眾人也是在看熱鬧,心裏感歎這年輕人明明是一副讀書人打扮,卻要做這種缺德事。
隻有周大夫似乎明白了什麼,認真地看著這一幕。
片刻之後,卡在小豆子喉嚨裏的桃核被擠了出來。
“咳咳咳......”
小豆子漸漸恢複呼吸。
李瑾年看了一眼被吐出來的桃核,準確的說是李子核,小小的一枚,應該是沒有完全堵住呼吸道。
否則這來來回回折騰,早就超過了十分鐘了,這孩子不可能恢複呼吸。
他靜靜等著小豆子的呼吸變得均勻了,才看向一旁的老大夫。
“周大夫,麻煩您替他看看,還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
他總覺得,小豆子剛才的窒息不僅僅是被桃核卡住了。
然而這會兒豆子娘卻是明白了,立馬跪在地上對著李瑾年千恩萬謝。
“謝謝先生,救了小豆子一條命。”
“小豆子吃不得這李子,剛才應該是有一部分李子的原因,才會......”
好在應該就隻吃了這一個,等李子核被取出來的時間裏,那些反應已經慢慢消失了。
一旁的周大夫有些羞愧,但他把脈的時候,小豆子的確是回天乏術了。
他看著李瑾年,語氣裏並沒有半分倨傲。
“小友可懂醫術?方才的方法,可是哪位神醫所創?”
周大夫雖然會醫術,但到底還是有限。他自知山外有山,總有很多自己沒見過的醫術。
然而李瑾年隻是搖了搖頭。
“我並不懂醫術,隻是這方法是以前在書院看書的時候,偶然在一本古籍上看到。”
畢竟這海姆立克,也不可能出現在這個時代或者更早的時代。他要是說出來,也不會有人信。
周大夫有些惋惜地歎了一口氣。
“可惜了。”
他還以為,自己可以接觸到什麼厲害的醫術大家呢!
但活到老學到老,老大夫顯然不願意就此作罷。
他看著李瑾年,有些拘謹地開口。
“方才的方法,可否請先生一一為我講解。”
畢竟這行醫救人,差之毫厘失之千裏,馬虎不得。
李瑾年自然是不介意的,他不會醫術,也沒想著靠這個吃飯掙錢。
“自然是可以的。”
他將方法紀要說了一遍,又提醒老大夫。
“這種事情是力氣活,周大夫下次遇到這種情況,最好還是帶一個年輕力壯的弟子方便一些。”
畢竟這老大夫看著年歲不小,怕是也經不起折騰。
周大夫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你說的,也不無道理。”
小豆子已經醒過來了,被他娘拉著給李瑾年磕頭。
“敢問恩公尊姓大名,大恩大德,我們母子當牛做馬,都要報答。”
若是今日小豆子死了,隻怕豆子娘也活不下去了。
李瑾年心裏唏噓不已,麵上卻一片淡然。
“我也就是做了我能做的事情,這位嬸嬸不用客氣。”
實在是李瑾年這名聲,太爛了,他也不好意思開口。
然而豆子娘卻不肯就此罷休,反而一臉鄭重地看著他。
“還請先生告知姓名,您今日就是小豆子的再生父母。這救命之恩,將來小豆子還是要報答的!”
一旁的李明朗早就被驚呆了,眼看著李瑾年一直推脫著不肯說出自己的姓名。
李明朗上前一步,笑著開口道。
“這是我們清水村的童生李瑾年,將來是要做秀才公的。”
此話一說,在場眾人不由得臉色一變。
豆子娘身後的其他幾個婦人聽到這話,語氣裏毫不掩飾自己的嫌棄。
“李瑾年?不會是那個沒考上秀才的李童生吧?”
“我聽說,他家房子昨晚被人燒了,現在怎麼會在這裏?”
“誰知道呢?好好一個讀書人,偏偏喜歡花天酒地,跟個酒鬼有什麼區別?”
......
李明朗也沒想到,李瑾年這名聲都爛到了隔壁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