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音睜眼時,雲別塵已經不見蹤影。
在地上蜷縮一夜,腰背疼得厲害。
堅持把房間收拾幹淨,尤其是她在地上打鋪的痕跡清理過後,才走出聽雲閣。
紅菱和管家早就等在她房間門口,見她眼底烏青,腰身還不大自在,兩人心底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
“林姑娘,上回你說出府看診的事情我已經彙報過王妃,王妃應了。今明兩日,你哪日想出府,去內務做個記錄便是。”
管家率先開口,含著虛偽的笑意迎向林琅音。
紅菱趕緊附和道:“林姑娘病了怎麼也不早說?都怪綠枝整日埋怨聽雲閣活計太多,不比洗衣裳輕巧,奴婢這才誤會林姑娘是想換院子做活。”
她今日沒端著衣裳來,還諂媚地衝林琅音笑,“奴婢已經讓綠枝繼續回浣衣房洗衣裳了,林姑娘大可以安心侍奉世子了。”
趨炎附勢是百試不爽的存活之術,林琅音已經不想追究他們漏洞百出的話,也不會忘記之前遭受的毒手,真正接受兩人的和好。
謝過兩人之後,算算日子,忽然想到想到什麼,趕緊去內務報備準備明日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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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回春堂,林琅音自以為早已冰凍的心房,毫無預兆的大麵積消融。
她用力摁住胸口,逼退凶猛上湧的愧疚之意。
前世,查出她懷有身孕的正是回春堂少東家顧宴初。
林琅音心知太子妃容不下這個孩子,不想讓太子妃為難,便暗暗委托顧宴初幫她墮下胎兒,可藥方竟成為坐實她與顧宴初私通的證據,顧宴初被扣上奸夫的罪名,死在她的前頭。
其實顧宴初為人縝密,早就察覺出她墮/胎是為了自保。
卻在嚴刑拷打下,怎麼都不肯說出是她指使,硬說成他對太子懷恨在心,才把主意打到太子子嗣上。
是他欠了顧宴初一條命。
深吸口氣,眼睫不再顫抖,一步一步走進回春堂。
這一世,換我來守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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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姑娘?”
回春堂人滿為患,林琅音擠在人堆裏,還是被顧宴初一眼認出。
他在櫃台裏衝林琅音使了個眼色,示意林琅音去後堂說話。
“聽說林姑娘去了雲府——不知今日前來是為夫人抓藥,還是?”
林琅音的事情鬧的滿城風雨,顧宴初也有所耳聞。
他為林琅音倒了杯茶,溫和笑問,隱隱有著關切,並無半點輕蔑。
林琅音雙手捧著溫熱的茶水,沒敢抬眸看對麵值得世間所有美好的溫潤男子,還是感覺盡是枯萎的心海裏不受控製地滋長起萌芽。
更加壓下眼簾,低低道:“我想要避子藥。”
顧宴初眼神凝滯一瞬,很快就恢複如常,“容在下先給林姑娘號脈,此藥也需對症下藥,萬不可傷了姑娘的根本。”
林琅音猶豫著,“傷不傷不重要,我隻想要結果。”
顧宴初感受到她的決絕,沉吟片刻,還是說,“在下從醫多年,清楚有些病情就是華佗在世也挽救不了的,林姑娘千萬莫要留下遺憾。”
算上這次,林琅音總共才見過顧宴初五次,交情遠不比前世。
想不到這時候的顧宴初,就已經尊重平等對待每一個人,從不拿謠言去看人的。
抿了抿唇,林琅音視線飄了一下,看到桌子上有個藥箱。
“少東家今日要出診?”
“國公府來了位表姑娘,據說身子虛弱,要在下去看看。”
“不能去!”林琅音倏地起身,警惕看著那個藥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