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回家的路上，王雨碰見了一個挑腳小販，花五文錢給小妹買了一塊黑乎乎的糖塊。

糖塊下肚，小妹的精神頭也逐漸恢複。

雖然知道自己能活全靠王雨，但過往累積下來的對王雨的恐懼，還是讓小妹跟王雨保持了一段距離。

王雨見狀，幹脆就跳下板車，跟張滿穀一起牽騾子。

小妹悄悄的鬆了口氣，小聲問道：“姐，姐夫怎麼變這樣啦？”

林幼娘看著王雨的背影，沉默良久後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小妹哦了一聲，又說道：“姐，我搬去跟你住，姐夫不會打我吧？”

“放心吧，他不會再打人了。”林幼娘道。

小妹有些高興，道：“姐，我跟你講哦，其實嫂嫂在扯謊，她就帶我瞧過一次病，大夫都沒收錢的。”

“她說給我治病欠了好幾貫錢，都是騙你的。”

林幼娘點了點頭：“我知道，但那已經不重要了。”

“以後你就踏踏實實跟姐過日子，嫂嫂縱有千般不是，但哥哥畢竟是我們的親哥哥，你不用念著他的好，但也別念著他的惡，都忘了吧。”

小妹似懂非懂的點頭，然後揉了揉肚子道：“姐，我餓了。”

林幼娘道：“到家姐就給你煮飯，你想吃什麼？”

小妹咽了咽口水，道：“我想吃米飯，還有肉......”

林幼娘道：“好，回家後吃個夠。”

小妹欣喜不已：“真的嗎？姐夫家裏有大米飯跟肉？”

王雨聽到這話，回頭笑著道：“小妹，姐夫都能隨便掏十多兩銀子出來，難道還買不起米跟肉啊。”

小妹明顯哆嗦了一下，急忙道：“姐夫，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別打我。”

王雨見狀，哭笑不得。

自己這個姐夫，當得夠失敗的。

好在餘生很長，可以慢慢來。

半個多時辰後，板車徐徐駛入牛家村。

“咦，王雨，你家門口怎麼圍這麼多人？”張滿穀有些驚訝的說道。

“王雨回來了！”

人群中傳來一聲大喊，接著村長田柱快步上前，道：“王雨，你家遭賊了。趕緊進去看看，丟了什麼。”

其實對於被偷這件事兒，王雨是早有預見，畢竟隻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隻是沒想到賊膽子這麼大，大白天就敢下手。

但轉念想想，想要在鄉下偷東西，白天還真是個最好的選擇，畢竟老百姓白天都是要下地幹活的，看家的要麼是老人要麼是小孩，毫無戰鬥力。

而王雨既沒有雙親也沒有孩子，他跟林幼娘同時出門，家裏就完全不設防，不被小偷惦記才怪。

王雨走入院子，先看了一眼藏錢的角落。

很好，水缸沒有被人挪動過，地麵也沒有被挖過的痕跡，證明錢還在。

屋內就比較慘了，東西被翻得亂七八糟，僅有的幾副碗筷、杯子也都被砸了個稀巴爛。

王雨假模假式的翻找了一會，然後癱坐在地上，滿臉悲痛：“都沒了......”

其實他心裏都樂開花了，這個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賊，替他解決了一個巨大的麻煩。

此後長時間，都不用擔心被賊惦記，更不用擔心村裏人犯紅眼病。

小偷兄弟，我謝謝你祖宗十八代啊。

林幼娘抱著小妹站在門口，看著王雨悲痛的模樣，緊緊的咬著下唇，心裏很是自責。

要不是為了娘家那點事兒，自家也不會被偷。

王雨賣熊可是掙了好幾百兩，不誇張的說，足夠他們兩口子過一輩子。

可現在，全沒了。

王雨“哀傷”了一會，跑到了院外找村長田柱，道：“田叔，知道是誰偷的嗎？”

田柱把自己閨女田小玉往前一推：“小玉都瞧見了，讓她說吧。”

對於自家老爹不由分說把自己推出來的舉動，田小玉表示很不爽，用力的扭了幾下肩膀，直到老爹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才消停下來。

“是田二蛋。”

田小玉說：“我今天上午來找你，是想跟你商量一下加入狩獵隊的事情。然後就看到田二蛋帶著另外一個不認識的男人，抱著個布袋子從你家院子裏跑出來。”

“我一看不對勁，就立刻大喊抓賊，這倆人跑的飛快，田豐哥跟嶽洪哥已經去追了，不過你做好心理準備，估計是追不上的。”

田柱拍了一下女兒的腦袋，嗬斥道：“胡說八道什麼。”

“王雨啊，你放心，田豐他倆一定能把二蛋抓回來。”

“這個吃裏扒外的家夥，抓回來後，老子親自打斷他的腿！”

話音剛落，田豐跟嶽洪二人就氣喘籲籲的出現在了眾人身後。

“抓到沒有？”有人大聲問道。

田豐擦了擦腦門的汗，搖頭道：“沒抓到，二蛋這個狗娘養的，比耗子還精，鑽到山林裏就沒了影子。”

田柱氣的破口大罵：“兔子還不吃窩邊草，這個狗娘養的二蛋，連自己村的人都不放過。早知道當年我就不應該好心留下他，現在果真變成了一個禍害。”

幾年前那場戰爭，村裏大部分的男丁都應征入伍，田二蛋本應該也去戰場，但這家夥貪生怕死，知道要征兵，就直接躲山裏去，逼的他爹一把年紀還要替他上戰場。

戰場上，二蛋的老爹替田柱的大兒子擋了一刀，自己沒能活下來。田二蛋知道後，就總拿這件事兒來勒索田柱，田柱想著二蛋的爹終究救了自己兒子，所以大部分時候都依著他，於是就讓田二蛋越發的無法無天，成了人人厭惡的潑皮流氓。

“王雨，家裏丟了多少？”

王雨“滿臉悲痛”的說道：“除了我身上帶著的幾十兩，其餘的錢，都被偷了。”

“他娘的，真狠啊。”田豐麵容猙獰的說道：“趕緊報官吧，丟了這麼多錢，衙門不可能不管。”

“報官有什麼用？”張滿穀說道：“就田二蛋那個揍性，得了錢還不得立刻拿去賭，等官府把人抓回來，錢還不是沒了。”

田豐道：“難道就讓他這麼逍遙法外？”

張滿穀道：“錢總有花完的時候，別忘了，田二蛋的家還在牛家村了，他早晚得回來！”

“既然錢拿不回來，那就拿他的命來還！”

這番話說的殺氣騰騰，讓王雨都忍不住側目。

沒想到平日裏看上去憨厚的張滿穀，也有如此果決狠辣的一麵。

“但這也太便宜那家夥了吧，王雨豁出命去掙來的錢，全都便宜他了，想想我就覺得惡心。”田豐罵罵咧咧的說道。

王雨道：“各位的好意，在下心領了。”

“錢終究是身外之物，隻要人活著，早晚能掙回來，別為了一個田二蛋，壞了大家的心情。”

田柱無奈道：“王雨啊，你還真是看得開。”

這時，院子外麵傳來了哭喊聲。

“當家的，咱家......咱家也被賊偷啦！”

張滿穀臉色驟變。

這聲音，分明是自家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