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做了很長很長的一個夢,夢裏是十七歲那一年,意氣風發的顧遠深紅著耳尖,小聲詢問我,可不可以給他一個機會。
我無聲地點頭,將手放進他手心。
或許是荷爾蒙衝動,又或許是情竇初開,我對白白淨淨的顧遠深一向有好感。
因為自小他是給我幫助最多的一個人,我跟小雪不是親姐妹。
我們隻不過是媽媽撿來的孤兒,媽媽身子一直不好,所以身為姐姐的我被迫懂事。
我要幹好多好多活,小學幫人家寫作業,中學又見縫插針地在各個地方擺地攤。
從小到大我每天都在不停的忙碌。
我要照顧生病的媽媽,要照顧身體不好膽小愛哭的妹妹。
我習慣了一個人扛下壓力,直到後來顧遠深突然出現在身後,吃不飽的時候,他給我分過麵包。
作業太多的時候,他主動幫我抄過,遇到城管的時候,他拉著我一起跑。
我的青春和很多人不一樣,不浪漫,卻也激情四射。
白白淨淨的顧遠深突然闖入我的生活裏,悄無聲息,直到他跟我說出會照顧我一輩子,我們才正式確定關係。
瞞著所有人偷偷在一起,偷偷約會。
隻是曾經那個一心是我的少年,為什麼就不愛了呢。
夢裏美好的片段說散就散,很快轉成他瘋狂暴打我,恨不得弄死我的模樣。
明明相愛的兩個人怎麼就說變就變了呢。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我醒來的時候早已淚流滿麵,渾身被冷汗打濕,自心臟處蔓延的疼痛在四肢百骸加深加重。
疼痛肆意淩虐著我渾身每一個細胞,痛到險些窒息,我緩了好久,才伸出麻木的雙手去揉幹枯發痛的眼睛。
臉上的血跡幹枯了,也沒有收拾。
原本布置得很喜慶的婚房也一片狼藉,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血腥味。
顧遠深不見蹤影,我掙紮著想要動,身下卻撕扯一般的疼痛讓我險些尖叫出聲。
我強忍著疲憊酸軟的身子起身,看清身上的狼狽不堪後,眼淚再次肆虐。
委屈,心酸,悲傷,絕望各種情緒交織,我不敢再去想這翻天覆地的變化,頭痛欲裂簡直讓人生不如死。
我拖著身子簡單洗漱了一遍,手機早就被他砸了個稀巴爛。
家裏也是一片狼藉,我忍不住苦笑,眼淚怎麼也止不住。
沒有什麼好收拾的東西,我要離開這裏。
離開顧遠深。
然而我開門的那一瞬間,卻被人一腳用力踹到屋內。
打開的門又關上了,就好像掐滅了我所有的希望一樣。
顧遠深巨大的陰影靠近我,渾身散發著寒氣,他臉色發青,怒目圓睜,布滿紅血絲的眸子好似地獄來的惡鬼。
「怎麼想跑嗎?」
「傅春 情,害死了阿舂就想逃嗎?天底下哪有那麼好的事。」
「你知道阿舂對你有多好嗎?就因為你一句句掛在嘴上的不能沒有我,她舍棄自己成全了你。」
「她心甘情願將我讓給你。」
「可你呢,卻惡毒地害死了她。」
「實話告訴你,這些年我一直在跟你逢場作戲,為的就是氣阿舂。」
「包括在她畢業後匆忙跟你結婚也是為了逼她回來。」
「差一點點我就要幸福了,可你卻偏生將一切都毀了,還害死了我最愛的阿舂。」
「現在你竟然還有臉跑,我打死你這個賤人。」
他用力抓緊我的手,無論我怎麼掙紮也掙脫不了。
再一次從他嘴裏聽到真相,我的心再次痛到窒息。
渾身上下就好像要被人撕成兩半一樣痛。
我愛了他十五年啊,他憑什麼這樣對我?
什麼叫傅舂雪舍棄自己成全我,他們怎麼可以這麼無恥。
我忍不住痛哭怒吼,「顧遠深,你這個混蛋,明明是你們先對不起我。」
「為什麼不告訴我?」
「為什麼要一直瞞著我。」
為什麼要把我當小醜一樣戲耍,傅舂雪舍棄自己成全我?那我呢?我的十五年又算什麼呢?
看著她臉上一副錯的人是我的無恥模樣,我恨不得將他掐死。
「憑什麼告訴你?你配嗎?」
「傅春 情,你這個賤人,從頭到尾你就是一個多餘又沒人愛的可憐蟲罷了。」
他用力扇了我一耳光,臉頰火辣辣,一陣耳鳴和頭暈目眩讓我愈發絕望了。
瘋子,顧遠深瘋了。
他已經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放開我,不愛就放我走啊。」
我用力叫囂著,我好恨,好恨。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又做錯了什麼呢?
渾身如同錐心刺骨,痛不可言,眼淚悄無聲息地滑落在因為憤怒和不甘變得逐漸不堪的臉上。
他卻好像沒聽見一樣,一路將我拖到陰冷的地下室,又從懷裏掏出繩子直接將我牢牢綁死。
「畜生,放開我,你放開我。」
我拚命掙紮,心底湧上一股強烈的不安。
我不知道顧遠深這個瘋子會做出什麼舉動來。
隻是他的力氣太大了,無論我怎麼掙紮都無濟於事。
他一臉癲狂,笑容陰森恐怖。
「傅春 情,你既然想跑,我就打斷你的腿。」
「不要,求你不要,阿深你不能這樣對我。」
麵對軟硬不吃的他,我慌了。
「不要,阿深求你不要這樣。」
我聲聲泣血,恐懼占滿了心尖,我哭喊求饒,企圖讓他放過我。
我痛不欲生,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雙腿被打斷。
處在絕望崩潰邊緣的我,一個勁地搖頭,祈求他能住手。
然而這一夜我的絕望嗚咽響徹整個別墅,他也沒有停手。
我從未想過有一天最愛的人會化身惡魔,將我從天堂踢進地獄。
從頭到尾我就是個笑話,而他心裏早就沒了我。
我被顧遠深囚禁了,他變著花樣地折磨我。
從身體到心靈,每一次痛得奄奄一息時我總覺得自己要死了,他又找來私人醫生,如此反反複複地折磨。
從一開始的哭喊,求饒道咒罵求死。
他不想從我嘴裏聽到關於傅舂雪不好的話,所以他毀了我的嗓子。
劇烈的灼燒感和疼痛無時無刻伴隨著我,我早就痛到麻木。
隻剩還未幹枯的眼淚,無聲無息地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