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診斷書從醫院出來時,我收到了一條視頻。
北京的冬日很冷,雪花夾雜著寒風刮在臉上刺骨的疼。
站在站牌下等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有的公交車,手指凍得青紫泛紅,我點開了那個視頻。
手裏的診斷書隨著視頻的播放,揉 捏成一團,就好像心被人狠狠揪住一樣。
「沈見鹿,舔狗婊 子。」
視頻裏我愛了十幾年的男人,懷抱著別的女人,臉頰緋紅,一臉厭惡地辱罵著我。
十四年了,我分不清這是第幾個女人了。
以往是外人的羞辱謾罵,這回倒是直接換成了他的。
眼淚不知不覺地爬上臉頰,被風吹起時,刺骨地疼。
我終於等來了晚到的公交車。
一遍一遍地抵在玻璃上給林見深打電話。
許久接通以後,我緩和了語氣,盡量溫柔,哪怕眼淚如同潮水一般洶湧澎湃。
「林見深,你今晚回家吧,我有事跟你說。」
「你又在搞什麼鬼?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除非那事,否則別想讓我回去。」
他的語氣依舊急促,不耐煩,哪怕聽了很多次,心底依舊像刀剜一樣痛得撕心裂肺。
如果換作以前,我會逼他主動把那兩個人說出來。
但是現在不會了,就如同當初立的那個誓言,先變心的人是他 ,不得好死的人,卻是我。
所以這次換我低頭服軟。
「好啊,林見深,我答應你,隻要你今晚回來,我們就離婚。」
情緒有些不安,怕自己失態,我迅速掛了電話。
一遍遍摩擦著手上的戒指,眼淚滴落在上麵,字母好似在發光。
我坐在最後一排抱頭痛哭,怎麼就回不去了呢。
明明以前很好很好的。
17歲那一年時,我們經常坐公交車,約會也是。
一塊錢的公交車,我們穿著校服,牽手坐在最後一排,兩個人聽著同一首歌,約定27歲,37歲,47歲,也要永不分離。
承諾每一年回去,故地重遊,但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回去的人隻剩下了我。
17歲時荷爾蒙衝動在幻想編織關於以後的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27歲時,他抱著不同的小妖精招搖過市,我成了整個圈子裏最可笑,最沒用的舔狗。
心裏疼得厲害,隻要一想過去,我恨不得自己就地死去。
我怨過林見深,恨過林見深,但同樣我也很愛他。
我忘不了記憶中意氣風發的小狼狗曾一次次站在我麵前承諾隻保護我一個人。
哪怕這些諾言隻有我自己記得。
我等了一下午,等來的隻有挑釁似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香肩半露,酥 胸處的痕跡曖昧又刺眼。
還有一張是滿地狼藉中,林見深坐在一旁修長的手指在剝蝦。
【沈小姐,一段感情裏,不被愛的那個才是小三。】
【我勸你別繼續自討苦吃,要不然等深哥孩子都出來了,你更難堪。】
【不要給臉不要臉。】
換作以往,我總是忍氣吞聲,我怕惹林見深愈發不快。
我迅速打了一行字,「一個小時內讓他回來,否則後果自負。」
我關了手機,能想到那邊現在可能在恥笑我。
不過沒關係我不在乎。
捧著手裏花花綠綠的藥片就著冷水喝完,胃裏一陣抽痛,翻江倒海地幹嘔如何也壓不住。
又吐血了,近日越來越嚴重,好像是在提醒我,這輩子我真沒多少活頭了。
盯著鏡中蒼白如鬼的臉,我第一次拿出塵封的化妝品給自己化了個精致的妝。
沒有多少日子能讓我浪費了,我打電話迅速讓人幫我查找那家酒店的位置,拎包出門。
不想把事情鬧得太難堪,我放過了原本打算找那姑娘父母的心思。
到酒店我拿了車裏的高爾夫球杆單槍匹馬直入主題。
可能我長的比較小家碧玉看著柔柔弱弱的,在我精準的報出林見深身份證號碼等信息時,工作人員沒有遲疑帶我上去開門。
和我聯想的一樣,他們正在上演屬於的小會場。
我拿著球杆直接砸到被子上,用盡了全身力氣。投入很深的人突然被打斷,林見深怒了,用被子護著那個女人,揚手就要給我一巴掌。
眼淚奪眶而出,我不會再讓他如願,拿著球杆對上他的巴掌。
他掌心通紅,眸子泛著淩厲的光好似要殺人。
「瘋子,沈見鹿,你這個賤人,你發什麼瘋?」
現場亂作一團。
在他身下嬌滴滴的姑娘滿臉掛著淚痕,就好像她才是那個受害者。
「深哥,有別的男人。」
她捂緊自己的身子,一臉委屈地看著工作人員。
我忍不住譏諷出聲,「怎麼?上趕著給別人當小三的時候,沒想過會被捉奸奸嗎?」
轉而看向暴怒中黑沉著一張臉的林見深,我心底痛到無法呼吸。
強忍著撕 裂一般的痛,倔強地瞪著他。
「林見深,明天回來跟我離婚。」
「以後你想上誰就上誰,跟我無關。」
將球棒砸到他身上,無視他眼裏的驚訝轉身離開。
這是我在這七年裏做過最痛快的一件事,但我一點都不開心。
反而很難過,難過得快要死掉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