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爛蘋果就應該從蘋果樹上摘下來

他們兩個一合計便來到了我家，看到我正臉色蒼白的跪在棺材前一滴一滴的流著眼淚。

我見他們過來便哭著說：

「村長爺爺，我奶奶的稻草人不見了，我找了一天一夜都沒找到，求求你們幫我找找吧。」

他們聽見了我的話都驀的怔在原地，村長四肢僵硬的反問道：

「你奶奶的稻草人是什麼時候不見的？為什麼不早點說？」

聲音中還帶著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顫抖。

「是昨天早上不見的，我以為我自己能找到便沒有麻煩你們。」

我如實的回答了情況。

昨天早上不見的，剛好李大姨就是昨天早上被發現死的。

一切的證據都仿佛在證明這些人就是沾滿奶奶鮮血的稻草人殺的。

村長臨走前，還特意囑咐我們這事不能往外傳，不能使大家恐慌他會想辦法解決。

我慶幸他們並沒有發現我右掌中的刀痕。

我也沒有告訴他們最近一到淩晨一點我便會睡過去，醒後村裏便會死人。

可在村裏越是不讓傳的事，便會傳的越快。

很快我奶奶怨靈上身在稻草人身上殺人的事，便一傳十，十傳百全村都知道了。

他們也悟出來了規律，死的都是那天去搶拾過麥子的人。

那些參與過的人開始感到恐慌，唯恐下一個死的就是自己。

紛紛提著那天搶拾的麥子和一堆上供的禮品和吃食來到了我家，對著我奶奶的棺材磕起了頭。

「花嬸，這麥子我一口都沒動，你大人有大量就放過我吧，我還有孩子家裏的老人也都年齡大了。」

「我們都是街坊鄰居，放過我們吧我們也不是故意的。誰也沒想到就拾了點麥子，你就死了。」

「對對對，都是街坊鄰居放過我們吧。」

「我家孩子還小，沒了爹就活不成了。你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們。」

「你死都死了，就別再把錯怨到我們身上了，收手放過我們吧！」

那些沒有幹過這事的人便幸災樂禍了起來，說他們這就是壞事幹盡遭了報應。

甚至有的人還給我拿了幾件新衣服拉著我的手說：

「妞妞，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了。沒想到都長這麼大了，這是姨給你新做的衣服，你奶奶最疼你了你去幫姨給你奶奶說說，叫放過我吧，以後你的衣服姨包了。」

我甩開了她的手，衣服我自然不會要。

我現在內心隻覺得可笑，我奶奶死得時候沒有一個人過來道歉，現在威脅到了自己就都來了。

口口聲聲求我奶奶放過他們都在訴說自己的不容易，卻沒有一個人真心的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就連現在換了一批又一批的人，我都沒有聽到一句對不起連眼淚也沒有。

來的人倒是比那天村長領過來的人還多。

我看著他們背進來的麥子，無法想象那天奶奶有多麼的無助。

自己辛苦一年的成果，被他人惡意的搶奪。

他們內心清楚的很，這是一位年邁的老人和她孫女接下來一年生活的來源，他們清楚挑多少桶水，除幾回草才能讓幹旱的土地長出麥子。

可他們內心既清楚可卻還要去搶奪，因為他們本就貪婪，本就生性惡劣，本就不是人。

我將眼淚擦掉走出了門，不願看到這偽善的一幕。

剛出門便被一個老人抱在了懷裏，她的淚將我後背的衣服都打濕了她哭著說：

「妞妞，是雲奶奶來晚了，讓你受委屈了。」

雲奶奶和奶奶兩人是好朋友，雲奶奶是修道之人居無定所四處遊曆，在我們這也稱之為神婆。

當年雲奶奶遊曆到我們村因衣服破爛沒有一個人願意給碗吃食，是我奶奶在那天收留了她從此兩人的感情便一見如故。

沒過幾年雲奶奶便打出了名聲，就連城裏的人都會來這尋她辦事。

雲奶奶在四處遊曆時算出我奶奶身亡的消息，便用她兩條腿緊趕慢趕才在今日趕了回來。

剛好在村口遇到了去尋她的村長，便一起過來了。

我和雲奶奶擦幹眼淚，便一同進屋。

剛到屋村長便高興的對著還跪在地上給我奶奶棺材磕頭的人高聲說道：

「救星來了，雲神婆專門來救我們了，她是來殺鬼的。」

村長這麼一說他們都抬起了頭，看著雲奶奶歡呼道：

「雲神婆來救我們來了！雲神婆來救我們來了！」

「我們有救了！我們有救了！」

雲奶奶並沒有回應他們，反而看向了我的右手。

我察覺到雲奶奶的視線連忙將右手藏在了背後。

我害怕我隱藏的秘密被雲奶奶發現。

雲奶奶表情已經有些不悅了起來，她將屋裏的人都趕了出去。

她拄著拐杖走向了我，從我身上捏下了一片稻草碎，把稻草碎扔在了奶奶棺材的火盆裏後對我勸說：

「放下仇恨，不要急於報複，爛掉的水果自己會從樹上掉下來，因果循環不需要自己動手。」

雲奶奶的聲音仿佛是從牙齒縫裏發出來的，並不像是她平時的噪音，相反聽起來還異常的冰冷森寒。

此時的我不知為何身上異常的寒冷，像是置身在冰窖中一樣。

我自然聽懂了雲奶奶話中的意思，可我卻不認同雲奶奶的話。

如果等爛掉的水果自己掉下來，為何不親手將它摘下來。

讓它在樹上多活幾日又有什麼用，最後的結局不還是死掉，又如若它不掉下來一直在樹上呢。

我反駁：

「仇就要自己去報，爛水果就要自己去摘下來扔掉，讓他們多活一天都不行，一天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