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廣言話還沒說完,餘光撇向詩詞。
僅是一眼,便震驚的說不出話。
整個人驚坐起身,雙眸死死盯著詩詞。
這一幕讓全場眾人錯愕,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周圍十幾位老者眉頭微蹙,意識到不妙,紛紛起身走過來,這一刻,也全部滿臉驚駭!
“故園東望路漫漫,雙袖龍鐘淚不幹。”
“馬上相逢無紙筆,憑君傳語報平安。”
“好詩!好詩!驚才絕豔!無可挑剔!”
“不知身在何處,前路漫漫。淚水擦不幹的悲壯和迷惘之感撲麵而來。”
“緊接著馬上相逢摯友,想要托信回家,可是沒有紙筆,隻能傳話回家。”
“訴說不禁的想念之情,躍然紙上。讓人思念遠在千裏的至親,愛人,家人。”
“文筆簡練,情誼飽滿,詩情畫意,真正做到了不寫情,卻滿紙皆是情!沒有思念惆悵,卻處處都是思念!”
......
他們你一句我一句的驚呼。
滿眼都是興奮和驚駭。
而趙廣言則是仿佛想到了什麼,淚眼婆娑,眼眶通紅。
這一幕看的在場眾人大驚,紛紛側目看向宋琦。
這家夥一分鐘寫的一首詩詞,竟然讓副院長看的潸然淚下!
難以置信!
宋琦早有預料,不卑不亢,靜靜等待。
華夏先賢的詩詞,你以為是開玩笑呢?
許久後,趙廣言才緩緩回神,意識到自己失態,連忙掩麵擦了擦淚水,放下紙張詩詞,看向宋琦,滿眼都是欣賞。
“好好好!不愧是當年的神童!如今不減當年!老夫對剛剛的怒斥深表歉意,還希望你不要懊惱。”
宋琦看到趙廣言對自己躬身行禮,連忙錯開躬身:“老前輩嚴重了,您嚴於律己,教人為善,恪守規則的品質足夠學生學一輩子,您的行為我非常理解,莫要如此,可是折煞晚輩了。”
看著宋琦謙遜儒雅,不卑不亢的樣子,趙廣言深表欣慰,道:“隻是,老夫想要多問一句,究竟是何等狀態下,寫出的這首詩。”
很明顯這不是現在創作的,這讓趙廣言忍不住懷疑,這個小小少年郎,到底經曆了什麼,能寫出如此飽含濃鬱想念之情的詩詞。
宋琦揖禮道:“家父離京多年,不曾傳來一書一信,隻是差人報平安。他是個性情中人,我先前癡傻,他不知何等疼愛於我,怎會不發一言。父愛無聲,皆因路途遙遠,三寸紙張又當如何承載滿腔想念?”
趙廣言眼孔緊縮,道:“好好好!父無聲愛子,子深明其心,真叫人感動。”
說罷,他提筆在紙張上寫上甲等二字,又畫了一個圈!
甲乙丙丁戊五個等級,甲等為最高,畫個圈的意思是重點培養!重點關注!
如此殊榮,寥寥無幾!
“宋琦!甲等!”
當趙廣言說完此話,全場鴉雀無聲,死一般的寂靜,看向轉身回到座位靜靜等候的宋琦,一個個都瞠目結舌。
他們意識到,這家夥不簡單!
能寫出讓趙廣言感動落淚的詩詞,能獲得甲等殊榮,絕對不會是代寫,如果有那等能力,去哪裏都可以光環加身,何必隱於幕後。
田文商宋正岩二人差點沒氣死,滿眼憤怒和嫉妒的看向宋琦。
“這狗東西絕對是找了代寫!怎麼說也是當今駙馬爺,公主又怎麼舍得讓他給自己丟臉,一定是找人提前寫好了!”
他們如此安慰著自己。
很快,第二個秦朗天也寫好了,隻不過獲得了乙等,這讓秦朗天一臉詫異:“副院長,是這首詩詞有很大問題嗎?”
對於自幼甲等起步的秦朗天,這是平生第一次得到乙等成績!
趙廣言道:“詩詞不錯,隻是有了宋琦在前,略有些黯然失色。”
簡單來說就是,宋琦無形間拉高了標準,提升了含金量,達不到就全部下降!
秦朗天衣袖中的拳頭猛然緊握。
他隻覺得說不出的憤怒!
人最怕對比,天才最不屑於對比。
可一旦被比較,就是對自己的侮辱!
但他看了看宋琦寫的詩詞,又隻覺得自愧不如。
這種憋屈,讓秦朗天眼底帶著無法掩蓋的森冷憤怒!
轉頭看向宋琦,剛好和宋琦四目對視。
“這家夥這麼恨我,嘖,有點意思。”
宋琦笑著點頭,十分客氣。
隻是秦朗天沒有理會他,大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很快,其餘人陸陸續續排隊上前,奈何達到乙等的都少的可憐,普遍都是丙級,還有丁級戊級的一大堆,紛紛被淘汰。
大約一個時辰後,場內清除了三分之一。
趙廣言似乎沒有準備給大家休息時間,神情淡漠地看向全場,道:“現在進行第二輪考核。”
“根據所提供的題目意思,撰寫一首詩詞,規則和第一輪一樣。”
“題目:百姓!”
看到百姓二字,眾人皺起眉頭。
都敏銳的察覺到,這不單單是一場考驗詩詞才賦的大會,更是考究其人是否具備成為官員的能力,是否了解黎明百姓的人!
考核的最終成果,有可能成為官員。
為官者,皆是百姓父母官!
若不懂百姓,安能治下?
在眾人苦思冥想之時,宋琦沉默片刻,提筆撰寫:
峰巒如聚,波濤如怒,山河表裏潼關路。
望西都,意躊躇。傷心大周經行處,宮闕萬間都做了土。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放下毛筆,起身交卷。
當趙廣言看到宋琦又是第一人,眼神中滿是欣賞和期待,希望宋琦再創作一篇大作。
而場內其餘人,都滿眼憤恨和嫉妒!
“請副院長檢閱。”
“好!”
趙廣言當即接下詩詞,隻是看了一眼,頓時神情驟變,久久不能平複心情。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好詞,好詞!”
趙廣言神情複雜的抬頭看向宋琦。
若皇朝發展建立,勢必大興土木,大興改革,也就會導致勞民傷財,苛捐雜稅壓榨百姓。
如果國家滅亡,百姓流離失所,天下大亂,如同大殷覆滅的前朝大周一般,到時候苦的還是百姓!
他無法想象這樣一首悲憫傷感,振聾發聵,寓意深刻的詩詞,從一個十幾歲的少年筆下流出!
這次,他什麼也沒說,也沒有給任何人看,而是起身離開。
所有人都不理解為什麼,但是宋琦卻明白。
恐怕有更高職位的官員在樓上吧。
他笑而不語,轉身回到座位等候。
他不知道的是,樓上等待的根本不是官員,而是當今女帝殷塵軒和淳元公主殷雪晴!
當正在品茶檢閱乙等以上詩詞的殷塵軒,看著走來的趙廣言,笑道:“趙愛卿,怎麼親自過來了?”
“有兩首詩詞,需要給您看看。”
趙廣言遞過來宋琦寫的兩首詩。
“如此絕妙的詩詞,為何現在才送來......宋琦?”
當殷塵軒驚訝於詩詞表達的情愫之時,看到落款宋琦二字,更是大為震驚!
一旁的殷雪晴瞪圓了眼睛,二人都無法相信,這是那個家夥的文筆才能!
“臣本想大會結束,親自送於陛下觀閱,但現在卻希望您早點看到。”
趙廣言指著第二首,道:“尤其是這首,此子不得了!頗有兩朝元老丞相之遺風!”
“臣以為,大會考核題目,對於他而言,實在太過簡單,不知可否更改一下考核?真正檢驗一下他是否有治理才幹。這批學士中,又究竟有幾個能人異士。”
“準!”
殷塵軒下令後,趙廣言起身離開。
“宋琦,你到真是給朕一個大大的驚喜呢。”
殷雪晴看著詩詞,狐疑的說道:“姐姐,我怎麼覺得這首詩,是他刻意寫給你看的?”
“不用懷疑你的猜測!”
殷塵軒眼眸眯起:“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夾雜的抨擊與暗諷,說的就是朝廷製度政策以及朕!還拿慘敗的前朝比喻,這小子比他爺爺難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