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街頭時常有戲班子演出,我拉著顧景睿看過《梁祝》,我問他如果我爹也像戲裏祝英台的爹不同意他娶我怎麼辦?
他當時想了很久,回答令我印象深刻:“你爹一定不會害你,你可以聽他的。”
當時就把我氣笑了,我其實是想從他口中聽到他說他會像梁山伯一樣寧死不屈。
我將我的想法告訴他,他歎了口氣揉了揉我的頭,“樂樂,生活不是戲曲,你爹愛你疼你,定然不想讓你嫁我這個窮小子,他沒有錯。
“我有時候也在想自己是否真的能給你幸福,與其讓你為了我跟家裏不合,倒不如放你離去,起碼沒了我,你仍舊是鎮遠侯府的三小姐。
“而跟了我,前路未卜。”
他的回答讓我不知道該說他坦誠還是該說他呆子。
然後我出了一個餿主意,我告訴他如果我爹不同意我嫁給他,他不娶妻,我也不嫁別人,等我一天天變老我爹就該急了,這樣就會同意了。
他隻是笑著揉我的頭。
如今有人在府外吹《梁祝》,很難不讓我想起顧景睿。
如果真是顧景睿,我想他吹這首曲子的意圖是在勸我聽我爹的話,而不是堅持我那個餿主意自討苦吃。
但我已經認定了顧景睿,隻要他不娶別的女人,我都會跟我爹抗爭下去。
我的窗前種了一株海棠,那是我小時候在山上見到它快枯萎挖回來種的,栽在窗前沒想到真的活了。
從種下它的那天起,我便學會了跟它說話,剛開始是叫它好好長大,後來慢慢變成了傾訴心事。
軟禁的日子無聊,我每天也隻能坐在釘死的窗邊跟海棠花說說話。
被關一個月之後我終於重見天日,因為長姐回來了。
我爹一共有三個孩子,我長姐葉溫婉,二哥葉安定,娘死之後我最依賴的人就是長姐。
長姐出嫁的時候我還小,哭鬧著不讓她嫁,追著花轎跑了三條街,我爹騎著馬都追不上。
長姐進門看我的時候我瞬間紅了眼眶,撲到她的懷裏。
長姐任由我在她懷中將她向來一絲不苟的衣衫哭出一副圖畫,直到我慢慢平靜下來,她才替我擦臉上的淚,問道:“知道苦了嗎,還要嫁?”
我堅定點頭:“嫁!”
“爹再把你關上個把月,你還嫁不嫁?”
“嫁!”
“關一輩子呢?”
我又哭了,一邊流淚一邊咬牙點頭:“也嫁!”
長姐笑了,“那就別哭了,爹同意了。”
我錯愕地看著長姐,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長姐又替我將淚水擦去,問我:“你覺得爹之前為什麼不讓你嫁顧景睿?”
“因為他窮唄!”我說。
“真笨!”長姐敲了敲我的頭,“我們家祖上布衣出身白手起家,在沙場上征戰才有如今的鎮遠侯府,你覺得他會看不起同樣布衣出身的顧景睿?”
“那是為什麼?”
長姐搖了搖頭,“你這腦袋也就隻能嫁進顧景睿那樣簡單的人家了,爹不是看不起顧景睿,是不相信你啊!”
我更糊塗了,讓長姐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