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顧安年捂著臉，滿眼懵逼，他不明白女帝這是作甚。

不是說好的臨幸後宮，夜裏上班嗎？

這怎的還要去早朝？

但此刻他早已身不由己，也隻得跟著暴力女紅魚來到金鑾殿內站到一側石柱旁。

而他從頭到尾都在紅魚身後低著腦袋，也並無大臣把他當回事。

“唉......反正都沒自己啥事，大不了站著睡覺便是。”

顧安年心中一陣腹誹。

他有些懷疑安排自己進宮的人可能就在這金鑾殿內，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他可不會主動幫女帝找到那人。

不然等自己沒了用處，說不得女帝就將自己殺之而後快了。

“諸位愛卿，今日朝會先莫急著上奏，朕昨日恰得一首好詩，便將此讓諸位觀摩一二。”

女帝端坐於龍椅上，饒有興致的揮手喊來幾名太監，將一張奢華精美的宣紙攤開亮於眾人麵前。

登時引得殿內諸公投來疑惑且好奇的目光。

他們不太明白陛下拿來一首詩是何意，朝堂之上氣氛嚴肅，詩詞這等娛戲之物拿出來莫不是有些不妥吧。

可對方是陛下，他們也說不得什麼，便想打量打量，究竟是什麼詩能讓陛下當眾展示。

“爾俸爾祿......”戶部尚書忍不住嘴中輕喃一聲，其餘不少文官亦是如此。

“民脂民膏......”

“下民易虐......上天、上天難欺！！上天難欺！”

待得看完整首詩句，一眾文官腦中猛地掀起軒然大-波！

“此詩言簡意賅，然直指核心，振聾發聵，振聾發聵啊！”

“天哪，此詩乃陛下所得，難不成是我大周之人所作？！”

“莫非我大周終於出了位詩才？！”

“此詩妙哉！更是讓人心中警醒，我等為官，吃的喝的都是百姓血肉，如若反之欺壓百姓，那便是畜生不如！上天亦是不會放過！半月前被查處的京兆府尹劉鵬元實乃咎由自取，那般吸食百姓血液，坐其位而不盡其德，實乃我等之恥辱！”

“是也是也！”

台下文官的喧嘩都被女帝看在眼裏，這些人一個個都是人精中的人精，話裏雖全是對詩的讚歎，可又有幾個是發自真心的？

無非就是掩飾自身的心虛，如若對詩句有所異議，那便是印證了自己為官不正，所謂的警醒，也莫不是為了不步那京兆府尹的後塵。

而另一邊的武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麵麵相覷，臉色未免有些尷尬。

大周本就文治不興，何況他們這些人連兵書都沒看過，上陣打仗都得配備紙上談兵的軍師指揮，如今自然是認不得宣紙上為何字。

他們這其中文化程度最高的，也就認識個‘爾’字和‘民’字。

雖然剛才那些文官有的反複敘述，可過於雜碎，聲音也不大，傳到這些整日沙場喧嘩的糙漢子耳中，與蚊蠅無異。

最後還是女帝看出這些文盲的窘迫，命令一名年長的老太監將其誦讀並釋意一遍，才使得眾人明朗。

“此詩真乃上上乘！微臣敢問陛下此詩乃何人所作！簡直是我大周有史以來文壇之驕傲！”

有一名性格衝動的武將沒忍住直接拿著朝牌跪地一拜，問起了女帝。

他身為武將，平日裏都是練兵秣馬，就算再貪的官來了也得兩袖清風，而那幫文官就不同了，整日裏不幹人事，還動動嘴皮子胡亂彈劾，貪官汙吏也最是繁多。

這就讓他心裏憤憤不平，很是嫉妒！憑什麼你們不幹人事還能貪的盆滿缽滿！老子平日裏說不過你們這些小雞仔，今日這首詩當真解氣！

可他這番話說完，殿內氣氛卻是陷入一陣詭異之中。

那些文官臉色亦是難看。

這就像矮子不喜歡別人說他身高一樣，大周的朝廷最忌諱提及文壇，因為這是整個大周的恥辱，曆來都被各國笑為武蠻子，都成了許多文官的心魔。

如今憑借這首詩還真有可能成為大周文壇的驕傲，但你明目張膽說出來，那豈不是在說大周文壇屁也不是嗎？

然而女帝卻並未怪罪，反倒是緩聲開口：“作此詩之人朕答應過不透露其身份便不會食言，但諸位可放心，此人的的確確是我大周之人，而且朕是親眼看著此人七步之內就作出此詩，其真正才學朕還未領見過，想必也不會比那齊魏差。”

唰！

殿內所有人都愣住了！

“七步成詩？這竟然是我大周之人！上天也在眷顧我大周啊！七步之內作出上上乘詩句，放眼天下間又有幾人能做到？！”

“這首詩一定要廣為傳之，我倒要看看還有何人敢說我大周無一詩才！”

......

唯有顧安年臉色怪異，聽著一堆人誇讚自己是文壇驕傲，這種感覺莫名有些奇怪......

而且有一點女帝說錯了，他可不是大周人，他乃是大乾國九皇子，怎麼說也是大乾文壇的驕傲，你們大周仍是丟人的武蠻子！

然而這些話他可不會說出口，不過他也沒了摸魚的興致，突然想聽聽這些人是怎麼誇讚自己的，瞅瞅那小紅魚，又一臉吃屎模樣的看過來了。

就在此時，沉默良久的老太師突然出列一拜，“陛下，臣認為此等人才當好好培養，未來可改變我大周如今的窘迫！”

“哦？不知太師何意？”

“回陛下，四年一次的詩壇盛會就在半年後的齊都，屆時可讓此人去參與，隻要作出與此詩相似之作，必然能奪得前十甲，如此不僅揚了我大周國威，也給了百姓自信，日後對於文治興起有著定鼎之用！”

此話一出，不少文官交頭接耳說些什麼。

這四年一次的詩壇盛會，一般都是在齊魏兩國輪番舉行，先前大周從未參與過，因為都沒拿得出手的人去。

而先帝在世時，曾派人參與過一次，結果去了十幾人，連前百都未進，這直接引得天下人嗤笑，甚至於大周的百姓一個個都抬不起頭。

如今出了七步成詩的人才，倒也的確是個不錯的機會。

女帝皺眉沉思片刻，卻並未想談論這個話題。

“此事依舊為時尚早，日後再議，如今還是想想該如何解決京中災民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