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可以說說,你為何在徐相公家害人了麼?”
沈瀟瀟站在紅衣女鬼麵前,神色淡然地問道。
“是他們該死,你們這樣對我,你們也該死!”
紅衣女鬼掙紮片刻,發現自己掙脫不開,瞪著血紅的雙眼,仿佛要入魔一般。
“我並非向著他們,否則我也就不必廢話,直接消滅你就可以了。你將冤屈告訴我,我可以幫你。”
沈瀟瀟走近女鬼,緊抿著唇,神色嚴肅。
女鬼聽到她這麼說,猶豫了一瞬,試探道:“你真的可以幫我?”
她點頭,見女鬼有商談的意向,給了夜傾瀾一個眼神。
夜傾瀾意會,手中長劍隨時準備出手。
而她則手一勾,三枚銅錢仿佛有了靈魂一樣,瞬間回到手中。
女鬼感覺身上的束縛沒了,對沈瀟瀟的態度也緩和了不少。
她身上的怨氣慢慢收斂,衣服也變成了白色。
隻是她臉色青黑,整張臉凹凸不平,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白衣上沾染著許多血跡,藏在衣袖下的胳膊隱隱露出咬痕。
“你這是......”
沈瀟瀟吃了一驚,隨後便恢複如常。
她也算見慣了冤魂生前的各種死法,倒也見怪不怪了。
“我臨死前是被人扔到野外樹林裏被餓狼咬死的。”
女鬼說起自己生前的事,小聲抽泣。
沈瀟瀟目露同情,看到她這幅模樣,她其實就隱隱猜到了。
隻是,她想不通,女鬼的死,和一個徐相公這個郎中有什麼關係?
若是徐相公害的,他眉間應該有黑氣才是。
“我生前和相公是一對恩愛的夫妻。他在家寒窗苦讀,等著讓我和孩子過上好日子。誰知,有一天,鎮上的員外家小公子說看上了我們的宅院。
想要用十兩銀子霸占我們院子,相公他正急著用功趕考,哪裏有時間再尋一處安靜的環境?更何況,那還是相公家的祖宅。他婉拒了小公子,結果兩人爭執間,小公子惱了,讓人打死了我家相公。”
沈瀟瀟點頭,耐心聽她繼續講。
女鬼拿袖子抹了一把血淚,繼續講述。
“那員外家很有錢,犯不著非要買一個破敗宅子。後來,我才知道,原來是有人給小公子算了卦,說我家宅院是福澤之地,方圓百裏隻有這裏最好。”
沈瀟瀟低頭,指腹摩擦著手裏的銅錢,仿佛明白了些東西。
“我求到算卦的人麵前,求他告訴小公子,其他地方有福澤之地,放過我們家吧。
我磕破了頭,他也木著臉說‘師父有言,算卦要麼不開口,要麼就說實話。’”
說到這裏,女鬼咬牙切齒,周身戾氣蔓延開來。
“我恨他,恨他為何非要開口?難道算命師,知天意、懂風水,就是為了做壞事嗎?”
夜傾瀾現在女鬼不是紅色,他便看不到女鬼的真身,隻能聽得到女鬼的話。
他目光打量著一臉沉思的沈瀟瀟。
不知這個女人,會的又是什麼呢?算命師?還是除妖師?
她會的東西,好像都非常人所學,倒是有幾分像除妖師。
隻是,這世上真的有除妖師嗎?
“後來呢?”
沈瀟瀟合上手,抬頭問道。
“後來,小公子還不死心,經常去我們宅院騷擾我,威脅我。說如果我再不將宅院讓出來,他就讓下去侮辱我。
我實在受不了了,就去衙門告他。誰知,他又讓那個算命師給他算了卦。告訴他,他可能有牢獄之災。他就聯想到了我,提前讓人埋伏在衙門前,將我打暈了。
再醒來,我就在員外家,衣衫不整......”
她後麵的話再也說不出來,低頭掩麵哭泣。
沈瀟瀟站起身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後來,你那三歲的孩子在家裏找不到你,出門被野狗咬死了是麼?”
女鬼抬頭不敢置信地看著沈瀟瀟。
“你怎麼知道?你怎麼知道?你也是算命師是嗎?!”
女鬼提起算命師,再次抓狂了起來,周圍陰風陣陣,她麵目也逐漸變得猙獰。
沈瀟瀟淡定地在陰風裏站著,等女鬼鎮定下來後,才溫聲道:“可是那算命師已經死了。”
女鬼赤紅著眼咆哮道:“他活該!他死有餘辜!”
“所以,算命師橫死,是你做的對吧?”
女鬼哼了一聲,算是默認。
“既然他已經死了,你為何揪著他的家人不放?”
“他死了這帳就算完了嗎?不可能!”
“我家人全死了,憑什麼他家人能置身事外?”
女鬼淒慘地哈哈大笑,隻是她麵容本就恐怖,此刻一笑,更加猙獰。
“我當然也要看著他的家人橫死,我才能罷手啊。”
沈瀟瀟看著她變得癲狂,神色依舊平靜,“你知道你為何沒有變成一具白骨嗎?”
女鬼聽到沈瀟瀟的話,笑聲戛然而止。
“為什麼?”
她並不急著回答她,而是繼續道:“你知道你三歲的孩子後來被人救活,現在在學堂念書嗎?”
“什麼?他還活著?”女鬼震驚地看著沈瀟瀟,她神色緊張,期待又害怕。
沈瀟瀟微微一笑,“讓其他人來回答你吧。”
她說完,目光轉向門口,女鬼也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就見門口站著慈眉善目的徐相公,而徐夫人正局促地抱著他的胳膊,像是很害怕進來,卻又堅持跟隨自己相公進來。
“我替我父親向你道歉。”
徐相公神色虔誠又認真地深深鞠了一躬,但是他看不到女鬼,隻能朝著沈瀟瀟的方向鞠躬。
女鬼激動地化作紅衣女鬼,抓著他的衣領。
“我兒子還活著是嗎?你知道?”
徐相公終於看到了女鬼的真容,他神色認真地點頭。
“是的,他還活著。五年前我家被病人誣告,賠錢後家徒四壁。我爹不得已才會去給富人算卦。我當初還沾沾自喜,幸好爹爹跟著道士學了卦術,卻不知他為了賺錢,而走了歪路。”
徐夫人忽然用力抱了下徐相公的胳膊,仿佛意識到了什麼,痛心道:“五年前,我娘故意刁難你,要了很高的聘禮,是那時候公公走得彎路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