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老四媳婦兒，你還會做衣服啊？厲害的嘞！”

沈富貴笑著恭維：“不愧是富貴人家的小姐，啥都會。”

蘇漫漫尷尬地摸了摸鼻子，紅著臉嘀咕：“我倒是不會，但我可以學，實在學不會，買成衣也行，”

她連自己的衣服壞了都不會縫，哪裏會做衣服？

不過沈家人的衣服有一半是張翠翠做的，另外一半是幾個嫂子做的。

布料和棉花價格便宜些，成衣價格最起碼翻五倍。

普通人家隻能選擇自己做衣服，甚至一件衣服穿個十幾年，破了就縫縫補補。

買成衣這種事對於村裏人來說十分稀奇。

沈富貴知道蘇漫漫是富貴人家的小姐，當即笑道：“不會做買成衣也好，成衣店裏的衣裳都好看，喜歡哪件挑哪件，就是價格昂貴，也隻有你這樣的富家小姐舍得花那錢。”

蘇漫漫揚眉笑道：“此言差矣，我夫君在書院讀書，明年更是要遠赴京都城趕考，總得有幾套體麵的衣裳才行。我會盡我所能學做衣裳，若是學不會，也隻能另辟蹊徑了。”

沈富貴沒想到蘇漫漫竟是為沈秉呈考慮，眉開眼笑道：“是這個理，四牛是讀書人，得體麵些才不會被人看輕！”

“並非穿錦衣華服才叫體麵，我娘做的衣裳我穿了二十來年，也好得很。”

沈秉呈輕笑著接話，見時辰不早，便伸手扶蘇漫漫上牛車，溫聲道：“不會做衣服不必逞強，娘和嫂子們都會做，你想學便學，學不會也不要緊。”

他自幼便穿他娘做的衣裳。

款式布料雖不如富貴人家穿的新穎繁複，但針腳平整，剪裁得當，最是舒服。

蘇漫漫順著沈秉呈攙扶她的力道爬上牛車，笑得眉目彎彎：“夫君，你真體貼。”

沈秉呈剛要回話，沈富貴便笑嗬嗬地說：“四牛可不隻體貼，從小到大，他就最懂事刻苦。以前錢先生還在村裏時，每日都讓他早起撿柴火做飯，晚上洗衣挑水，即便寒冬臘月亦是如此，他幾年如一日從未有過怨言，這才使得錢先生傾囊相授。”

錢先生是沈秉呈的第一個老師，更是他的引路人。

錢先生剛來村裏時，隻要帶上一頓飯的糧食便可跟他讀一整天的書。

奈何村裏孩子沒幾個爭氣的。

不出兩個月，三十幾個大.大小小的孩子便隻剩下沈秉呈一人。

錢先生也不客氣，逮著沈秉呈一人就使命薅。

不僅要他提供糧食還得洗衣做飯打掃房屋。

沈秉呈也實在，隻要錢先生肯教他讀書，他便聽候差遣。

“錢先生啊？”

蘇漫漫扭頭望著神色淡然的沈秉呈，挑眉詢問：“以前沒聽你說過，可以給我說說你們之間的故事嗎？”

“以後再說吧！”

沈秉呈想到錢先生離開前對他說的話便垂下了眼眸，淡聲道：“若有機會的話。”

“好，那我就等有機會的那一天。”

蘇漫漫善解人意地點頭：“一定會有那一天的。”

牛車的速度不算快，但也不慢。

半個時辰便到了縣城。

沈秉呈並沒有第一時間去書院，下牛車跟沈富貴約定回家會合的時間地點後便帶著蘇漫漫和田秀花去了縣城最熱鬧的市集。

田秀花還是頭一回來縣城，看啥都新鮮，卻又不敢表現得太熱忱。

畏畏縮縮地跟在蘇漫漫和沈秉呈身後。

“大嫂，你看這頭釵好看不？”

蘇漫漫在一個攤位上拿起一根點綴著紅色珠子的頭釵，轉身在田秀花的發間比劃幾下，樂嗬道：“很配大嫂，戴上試試。”

“使不得，使不得！”

田秀花驚得往後退：“這東西太貴重了，我......我戴著浪費。”

“什麼浪費不浪費的，你是我們的大嫂，這些年沒少照顧我夫君。這支頭釵顏色鮮豔，樣式也不錯，你戴上一定很好看。”

蘇漫漫的話音剛落，攤販便笑了起來：“小娘子眼光真好，這頭釵上的珠子可是紅豆，若是夫君送娘子便代表相思之情；不過你這弟妹送嫂子的話，小的給你推薦這支和田玉釵，雖然貴一些，但更為精美。”

隻要跟玉沾上邊的東西就不可能便宜。

即便隻是一個路邊小攤。

即便隻是並不名貴的和田玉。

攤販把一根通體透白的和田玉釵遞向蘇漫漫。

蘇漫漫接過一看，發釵質感很潤，上麵雕刻著細小的蘭花，確實不錯，她便問價：“這頭釵多少銀錢？”

“二兩銀子。”

攤販笑道：“這頭釵是新出的款式，與這位夫人最是相配。”

田秀花一聽這頭釵得二兩銀子，嚇得臉都白了，急忙後退慌張道：“不要不要，四弟妹，這頭釵實在是太貴了！”

二兩銀子肯定是貴了。

但按照蘇漫漫的砍價技巧，她有信心將這頭釵砍價到一兩銀子以下。

她剛要安撫田秀花幾句便砍價，身後便傳來一道譏諷的聲音：“呦，這不是高高在上的蘇家五小姐嗎？怎會變得如此窮酸，連這種攤位上的低賤東西都看得上！”

蘇漫漫扭頭便見一個滿臉刻薄的姑娘用厭恨地盯著她。

她有些莫名其妙，一時間猜不準此人是誰。

“關你屁事。”

對於這種人，蘇漫漫向來不客氣，當即回懟：“像你這麼醜的人不也照樣到大街上晃悠嗎？”

“蘇漫漫，你個賤人竟敢這麼跟我說話！你以為你還是被人捧在手心的蘇家小姐嗎？不知廉恥的蕩婦！”

她乃是縣太爺陳順的嫡女陳倩倩。

自性竇初開便心悅蘇漫漫的三哥蘇淮恩。

但因她跟蘇漫漫年齡相當，總被人放在一起比較。

蘇漫漫長得比她漂亮，在家中比她受寵，便瞧不起她，處處都踩她一腳。

直言她配不上蘇淮恩，明裏暗裏嘲諷她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後來她好不容易鼓足勇氣向蘇淮恩表明心意，也被蘇漫漫這個可惡的女人攪和了！

甚至拒絕了她兄長的提親，轉頭嫁了個窮酸秀才！

氣煞人也！

“陳小姐，請你慎言！”

沈秉呈聽說過陳倩倩和蘇漫漫之間的恩怨。

不用思索便知曉來人是誰。

他眸色沉沉地擋在蘇漫漫身前，冷聲說：“陳小姐身份尊貴，尚未出閣，當街口出惡言，是否有損聲譽？”

“你算什麼東西？也配跟我說話？”

陳倩倩下巴一抬，冷笑嘲諷：“你便是蘇漫漫的窮奸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