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的田地並不算多,大多數都是租種蘇員外的。
加起來三十來畝。
沈家人齊心協力,總算在沈秉呈假期結束的前兩天將糧食采摘完畢。
忙碌了許久的沈家人總算能清閑些了。
晌午時分,沈家人湊在院子裏一邊剝玉米,一邊閑聊著,氣氛十分融洽。
許是蘇漫漫這幾天跟家裏人相處得太過友好。
就連膽小如鼠的田秀花都敢笑著跟她說話了。
“四弟妹,這些活你以前沒幹過吧?”
田秀花很好奇蘇漫漫在蘇家過的是什麼日子。
她以前總聽說蘇員外將這唯一的閨女寵得無法無天,身邊至少有四五個丫鬟聽候差遣,出門都得坐轎攆,就連縣太爺家的公子都對她情根深種。
蘇漫漫自然是幹過的。
但原主鐵定沒幹過。
她笑著搖頭:“以前沒幹過,現在幹起來還挺新鮮。”
她的話音剛落,院門口就傳來一道飽含怒意的聲音:“蘇漫漫,你給我過來!”
眾人一驚,扭頭望去。
便見一個身著錦緞華服的青年男子臉色鐵青地站在院門口,而他的身後跟著幾個身材高大的仆人。
那些仆人一看到蘇漫漫,便俯身拱手:“見過五小姐。”
“四......四少爺......”
張翠翠認出來人是蘇漫漫的四哥蘇淮銘,見對方來者不善,臉都嚇白了。
沈家人站起身來。
神色皆有些慌張。
蘇漫漫快速躲到沈秉呈身後,顫聲道:“四......四哥,你怎麼來了?”
她根本不敢麵對蘇家人。
沈家人對原主並不了解,她還能蒙混過關。
但蘇家人可是原主實打實的家人,三兩眼就能將她看穿。
“你還有臉問我怎麼來了?你簡直無法無天,還不過來跟我回家!”
蘇淮銘沒想到自己不過離家半年,他那千嬌萬寵的妹妹便未婚先孕嫁給了個泥腿子!
從前在家中錦衣玉食,連泥土都沒碰過,現在竟像個村婦一樣拿著臟兮兮的玉米棒剝!
氣得他火冒三丈!
蘇漫漫縮著脖子,緊抓著沈秉呈的袖子,小聲嘟噥:“我......我不回去!”
蘇淮銘的眼神瞬間變得極為可怖。
沈秉呈側過身子,擋住瑟瑟發抖的蘇漫漫,抬眸望向眸光凶狠地盯著他的蘇淮銘,拱手道:“在下沈秉呈,見過四哥!”
“誰是你四哥!”
蘇淮銘被蘇漫漫害怕得躲在沈秉呈身後的模樣氣得咬牙切齒。
連帶著看沈秉呈都像是看殺父仇人。
“沈秀才,你是讀書知理之人,今日我也不跟你繞彎子。你讓蘇漫漫跟我回蘇家,從此往後咱們兩家再無瓜葛。你若阻攔,別怪我不客氣!”
即便他已經問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但人心都是偏的,事後不問責沈家便是他最後的底線。
沈秉呈眸光微閃,挺直腰板,不卑不亢道:“沈四少爺,小漫與我已是夫妻,你若是接她回娘家住幾日,我不會阻攔。但若說毫無瓜葛,便絕無可能!”
“沈秀才,你聰慧過人,十幾年寒窗苦讀,眼看著就要出人頭地了,怎麼也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節外生枝吧?”
蘇淮銘是商人,背井離鄉到江南一帶闖蕩出一些名堂來,不可能一點手段和心計都沒有。
“四哥......”
蘇漫漫聽了這話心裏一緊,急忙道:“我與夫君成婚快三個月了,腹中已有了夫君的骨肉,如何能與夫君斷絕關係跟你歸家?”
她可沒忘記原文中原主的家人也被男主整得十分淒慘!
威脅男主的話可不興說!
“蘇漫漫!”
蘇淮銘咬牙切齒地一聲低吼,壓抑著翻滾的怒火,扭頭吩咐道:“柳叔,你去給她診脈,若當真懷有身孕便給她開落胎藥,若是沒有懷孕就給我將她綁回去!”
“什麼?”
蘇漫漫沒想到蘇淮銘這麼狠。
竟還想給她落胎藥。
她嚇得急忙後退,捂著肚子又驚又怒:“四哥,你別太過分了!”
沈家人也都被驚到了。
急忙上前擋在蘇滿滿和沈秉呈的身前。
沈秉呈臉色一沉,聲音也冷了下來:“蘇四少爺,我無意與你交惡,但小漫是我的妻子,她腹中懷著我的親生骨肉,我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他們!”
“那也得看你有沒有反抗的能耐。”
蘇淮銘冷笑出聲:“沈秀才,識時務者為俊傑,我勸你莫要做前途盡毀之事。”
沈秉呈的臉色極為難看。
但脊背依舊挺拔。
他剛要出聲,蘇漫漫便從他的身後伸出一顆小腦袋,怒聲反駁:“就算你是我四哥,也不能決定我的人生!我心悅我夫君,就是要跟他在一起,就是要為他生兒育女,你憑什麼傷害我和我的孩子?我知道你們看不上我夫君,覺得我嫁給他落了你們的臉麵,但我夫君乃是天上皎月,並非池中魚,我堅信他定能飛黃騰達讓我做官夫人!”
畢竟沈秉呈是未來的首輔大人。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她倒也沒這麼貪心,非要做官夫人。
隻求保住小命,以後好聚好散。
畢竟沈秉呈雖然後來成為首輔,但仇家眾多,遭遇刺殺宛若家常便飯。
一不小心便小命不保。
但蘇淮銘不愧是身負反派buff的炮灰備選人。
俗話說死道友不死貧道。
既然帶不動,那就為我對男主堅定的信任和深情添磚加瓦吧!
“蘇漫漫,你還有良心嗎?我事事為你考慮,你竟覺得我在害你!我看你當真是被寵壞了,已經好壞不知了!”
蘇淮銘氣得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
沈秉呈再如何能耐,沒有家世沒有門路毫無背景。
就算高中進士,最多也就發配邊緣之地做個小小的縣官,別說沒政績不能升官,就算做了實事,功績也未必能落到他頭上。
蘇漫漫冷笑反駁:“你若當真為我好,就該尊重我的選擇,而不是逼迫我跟我夫君分開,更不是使用強硬手段企圖傷害我和我腹中的孩子!”
蘇淮銘當然不是真的想要傷害蘇漫漫和她腹中的孩子。
但要想她跟沈家斷絕往來,這個孩子就不能成為牽絆。
沈秉呈也琢磨出蘇淮銘的意圖了。
他憤怒的神色緩和了些,深邃的眸光微閃,沉聲道:“來者是客,你若願意便進來喝杯茶水,若是不願便請自行離去。小漫如今是我妻子,我不能容忍任何人強迫她做有違她心意之事,即便你是她的兄長也不行。”
蘇淮銘:“......”
他倒成了棒打鴛鴦的壞人了。
但他也知道使用強硬手段就算能將蘇漫漫帶回蘇家,也定會讓蘇漫漫對他心生怨恨。
他麵無表情地深吸一口氣,對柳大夫吩咐道:“你先去給小姐請脈。”
蘇漫漫一臉警惕地往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