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聞聲，曹老漢登時氣急，抬手就打。

老一輩的教育理念和跟幾十年後截然不同，信奉著棍棒之下出孝子的曹老漢更是其中最堅實的擁護者。

壓根就不帶講理的。

曹長空的話音兒剛落，老漢就抱著一雙老拳追的他滿院子亂竄，直到曹長空不得已的鑽出了院子才宣告暫時結束。

“娘的，老曹這狗脾氣真夠強的啊。”

曹長空吸著鼻子，疼的齜牙咧嘴。

雖說他的跑的足夠快，但後背上還是免不了挨了老曹幾下，氣急眼了的曹老漢壓根就沒有輕拿輕放這個概念，哪怕曹長空不用看也知道肩膀上必然是青紫了一塊。

不過，

“總得想個法子，不然的話，真叫芸芸走了老路，那我還不如一塊豆腐直接撞死來的實在。”

曹長空捏著下巴，仔細琢磨著。

作為過來人，他很清楚事情的關鍵是什麼，自己作為老曹家第一個考上大學的大學生，那是老曹掛在嘴邊上的得意事兒。

當下的大學生可是相當金貴。

遠遠不是後世中丟出一個白磚就能砸出十個大學生的年月可以，當下，全國高考改革剛剛過了幾年，這層身份還真是貨真價實的硬通貨。

而老曹迫不及待的嫁女子，其實也就為了一件事兒。

學費。

幾百塊的學費，在往後不過是一頓飯錢。

可在下崗職工的老曹眼裏，那可是一筆天文數字，以至於一輩子在國營廠裏撲騰的老曹，費盡心思也才想出了嫁女子這一招。

別說，上輩子老曹就是這麼幹的。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老曹算不上英雄，但也算得上是個好爹了。”

“但要靠芸芸的彩禮上大學，我曹長空怕是還丟不起這個人，嗯，搞錢，必須搞錢。”

思索片刻，曹長空就打定了主意。

他不覺得有著超越時代幾十年的眼光，再加上他的閱曆，無法在相對貧瘠的90年代初期，掙得人生中的第一桶金。

或許，這是一個相對貧窮的年代。

但對曹長空來說，這也是一個充滿機遇的年代。

經濟高速發展，雙軌並行的八十年代初期，是國家高速發展，走向快車道的時候。沿海地區的貿易，開始飛速發展，大國之勢，已經在沿海地區灑下了星星之火。

而投機倒把已經不再向之前那般視為挖社會主義牆角，而人人喊打。

隻是......

該做點什麼？

曹長空掏了掏兜，捏出幾張零零散散的毛票，滿打滿算加起來也夠不上一張大團結。而下定了主意的曹長空覺著，不到十塊錢的啟動資金，怕是不足以支撐自己掙到這輩子的第一桶金。

得想點法子才好。

就在這時候。

轟隆隆。

一輛騷包的摩托車停在了曹長空的身旁，大橫梁的摩托上，一個穿著大開衫，腳下蹬著喇叭褲，留著一頭標準港星長發的年輕人朝著他吹口哨。

“長空，咋的，兩天沒見，不認識了啊？”

“剛去你屋找你，沒人，隔壁的嬸子說你被你爹追著打，咋的，你這個大學生他還不知足啊，也不怕打壞了。”

說著，青年風騷的撥了撥頭發，拍著後座道。

“愣著幹啥，趕緊上來啊，哥幾個都等著呢。”

“哎，你那是什麼表情，你不會忘了吧，今兒個軍哥請客，說是給你慶功呢。我怕你不答應，就過來接你一趟，兄弟一場，這個麵兒得給吧。”

聞聲，曹長空怔了怔，隨即有點想起來了。

這哥們叫張立偉，他口中的軍哥是周立軍，倆人都是曹長空的發小。小時候一個院子的住著，關係也都算是不錯。

後來曹長空去京城上大學，關係才逐漸疏遠起來。

和他不一樣，無論是張立偉還是周立軍倆人都不是讀書的料，小學畢業後就在街麵上當起了街溜子。

如果記得不錯的話，眼下的周建軍混的不錯，靠著點小聰明開了一家電器行，投資不大，頂多千把塊，但也算風生水起。

而張立偉騎著的一腳踹就是周建軍的，當下流行的本田，一手貨3000塊，在當下的時代大背景下，已經算的上有錢人了。

似乎可以琢磨一下。

曹長空抿了抿嘴，隨即熟絡的錘了一下張立偉的肩膀，開口道。“瞧你說的，軍哥請客，我哪能不去，這不正想出去辦點事兒，等下過去。”

“你來的正好，送我去政府大院一趟，等辦完了事兒，咱一塊去。”

聞聲，張立偉有點蒙。

雖說是發小，但近幾年其實幾人的聯係已經很少了，本來，這一趟曹長空考上了大學，成了地地道道的稀罕物，軍哥才說叫曹長空熱鬧熱鬧。

前兩天這事兒張立偉就跟曹長空說了，可前者就沒給個準信兒，而現在，曹長空竟然答應了？

張立偉有點蒙。

“行是行，可你去政府大院幹啥？人不能讓咱進吧。”

“正事兒，要不是我同學的托付，你當我願意往那地兒去？你騎車就行，我進去辦點事兒就出來，不行你在外頭等我一會就成。”

張立偉沒說啥，騎著一腳踹就往市政府大院走。

等到了地方，曹長空直接帶著張立偉就朝著市場管理局的樓裏衝，張立偉心裏有點打鼓，不得不說，八九十年代，政府對於普通的民眾威懾力還是很大的，張立偉如今在周建軍的下頭廝混，最怕進這種政府部門。

他連忙擺手說在門外等著。

可曹長空卻沒搭理，拽著張立偉就往樓裏走，心道你要是不來，我這場戲該怎麼演？剛進屋樓裏，就見到幾個政府辦公室的聯絡員圍在一起聊閑篇。

“上班時間，誰讓你們聊天的，工作還要不要了？”

曹長空一進門，就冷著臉喊了一嗓子。

他一喊不打緊，一旁的張立偉差點嚇尿了褲子，心道曹長空是瘋了，在市政府裏耍威風，真不怕大蓋帽把他帶走了？而幾個聯絡員頓時一怔，顯然沒料到一個小青年敢在市政府吆五喝六。

一個年輕的聯絡員剛想發怒。

卻被一個年齡稍長的聯絡員給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