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照月的目光堅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既然如此，我今後便也不會再手軟！”

“如此便好。”

照月清晰感覺到卉念的好意，她的目光也變得柔和下來，轉過頭道：“姑姑你真好。”

望著她這雙澄明的眼眸，卉念一瞬間的恍惚，眼前這張清雅的臉與記憶中的某個影子漸漸重疊......

“姑姑？”

照月叫了好幾聲，卉念才回過神來，她直接轉了話題道：“姑娘要帶什麼話給何人，現在就寫下來罷，待值夜的更夫路過時，奴婢會將消息傳遞出去。”

照月點點頭，立刻就將自己的計劃安排寫在了一張絹帕上，然後交給了她：“勞煩姑姑了。”

待到卉念帶著帕子離開的之後，照月皺眉望著門口的方向，一切成敗在此一舉，她不得不賭一把！

翌日天明，整個儲秀宮裏熱鬧了起來，還未等宮女們去叫，各個房間的小姐們便已然做好了準備，一番梳洗妝扮之後，個個兒都是花枝招展，美貌絕倫。

鄭惜出門便看見了長廊另一側的蘇媛，一襲翠杉，當真是嬌豔欲滴，她本就生得美，這一身妝扮更是美豔不可方物！

林姑姑來了，她今日倒是顯得比往日溫和許多，隻道等會兒內務府的人會過來領她們去春堂閣等候皇上挑選，又簡單說了說規矩。

接收到蘇媛的眼神，鄭惜便匆匆到了林姑姑跟前：“姑姑，大事不好了，照月姐姐一夜未歸，到現在都還沒回來，這可怎麼辦是好？”

一聽這話，林姑姑臉色立刻就變了！

她慌忙四下看了看，見似乎沒人注意，便趕忙低聲道：“怎麼會這樣？你怎麼現在才說！”

鄭惜佯裝慌張的樣子：“我也不知！昨夜我因為擔心姐姐再出事，於是便想著去她房裏陪她，可是去了之後又不見人，我便想著等她，我又太過疲憊，一不小心便睡著了，誰曾想直到今早都沒見人......我看她榻上的東西也並未動過......”

林姑姑是又氣又惱，這事兒要是鬧開了，裴照月別說名聲不保，恐怕連性命都堪憂！

正要再仔細問問，內務府的人卻是到了，林姑姑也來不及多說，隻是低聲叮囑：“這事兒姑娘就當做不知，你先隨她們離開，奴婢馬上安排人去找！”

鄭惜一步三回頭的跟著眾人一道離開，林姑姑第一時間叫來了幾個心腹之人，立刻四散去找人......

來到春堂閣，依舊是眾秀女排好隊，內務府這邊叫名的，便一道進入閣內的大殿之中，由皇上定奪她們的去留。

當然了，皇後以及各位妃嬪今日也都來了。

此時，蘇媛站在鄭惜的左側，她唇角始終含著淺淺的笑。

前三批進去的人當中隻有賀蘭清兒一人留了牌子，封了良人。

這樣一來，剩下的人全都開始緊張起來，鄭惜也有些局促不安。

蘇媛輕咳了一聲，淡淡道：“急什麼，就算你被撂牌子了，我也會找機會把你要到我身邊，到時候尋個機會送你出去也是輕而易舉的。”

鄭惜臉色有些蒼白，她本以為蘇媛好歹會安撫自己兩句，卻沒想到對方說話竟這般......

但是，她也隻能忍了！

“宣沈墨叢、鄭惜、蘇媛、瞿攸芳、裴照月、周文玉、趙安萍......”

一串名字報完，鄭惜連忙斂起心神，露出了甜美的笑容，款款隨眾人一道進入大殿。

大殿上方，秦錚一身明黃的龍袍，威儀俊美，隻是臉上不苟言笑的表情，讓人不敢直視。

身邊的皇後雖然極力掩飾，但眼底的厭惡之情難掩。

左側德妃一身紫色，華貴端莊，右側莊妃美豔冷傲，隻是輕輕一瞥，便足以震懾眾秀女，所有人都不自覺的屏住呼吸。

李全拿著內務府送來的名錄，揚聲：“璧縣縣丞之女周文玉，上前！”

周文玉跪下行禮，一句話還未來得及說，秦錚便麵無表情擺了擺手，李全立刻領會：“撂牌子，賜花。”

瞬間，周文玉俏生生的臉蛋兒變得慘白，但也隻能隱忍著淚水叩頭謝恩，然後退到一旁。

“賀州刺史之女瞿攸芳，上前！”

瞿攸芳上前行禮，進退有度，大方得體。

“長得倒是端正，可曾讀過什麼書？”皇後開口詢問。

“回皇後娘娘的話，臣女識得些簡單的字，讀過《女戒》之類的。”

“瞿老的孫女想來是差不了的，皇上您看？”皇後笑看著秦錚。

秦錚上下掃了一眼瞿攸芳，眼中看不出什麼情緒。

“後宮裏該多些性子溫順、賢德的姐妹，不好全是那等子狐媚惑主的玩意兒，皇上可不能隻看相貌。”皇後說這話時，眼神不自覺的瞥了莊妃一眼。

莊妃直接翻了個白眼：“瞧皇後這話說的，後宮中的姐妹本就是為了給皇上解憂，同時養育皇子公主的，可若是生得醜，皇上見了便厭煩，還如何為皇上解憂？更別提綿延子嗣之事了。”

瞿攸芳被說得紅了臉，但也隻是咬了咬唇，不敢說話。

秦錚隻是似笑非笑的看著，仿佛看戲一般。

如此當眾駁皇後的麵子，也隻有莊妃了，皇後雙手不自覺捏緊，修長的指甲幾乎掐進肉裏，才忍住了發怒的衝動，她將目光轉向了德妃：“妹妹你覺得呢？”

德妃蹙眉看了瞿攸芳一眼，收回目光後道：“既然是皇上選妃，那還是皇上定奪為好。”

秦錚扔了玉佩給李全：“封，采女。”

李全立即揚聲道：“留牌子，封，采女”

瞿攸芳接過玉佩笑盈盈叩頭謝恩，退至一旁。

緊接著，蘇媛便被叫上前，她那一身碧色的紗裙將她襯得無比秀麗美豔！

上前行禮之後，皇後笑意嫣然，問秦錚：“皇上覺得如何？”

秦錚狀似無意的點了點頭：“不錯。”

“蘇姑娘真是越瞧越美豔，”莊妃再次插話，掩嘴輕笑道，“不過，皇後娘娘方才的話不知道是不是在針對蘇姑娘呢？”

似乎沒料到被反將一軍，皇後臉色一僵，下意識看向秦錚，不料後者根本就沒看她，也仿佛根本就不曾聽見莊妃的挑唆。

最終，皇後隻得自己找台階下：“本宮不過是說笑罷了，妹妹怎就當真了？”

說罷，也不給莊妃再開口的機會，直接問秦錚：“皇上的意見呢？”

秦錚依舊是那副讓人捉摸不透的表情，不過卻是幹幹脆脆道：“生得倒是不錯，就封個蘇婉儀罷。”

蘇媛抑住心頭的喜悅，叩謝皇恩。

“刑部尚書之女，沈墨叢！”

沈墨叢一襲湖藍立領長衫襦裙，依舊是往日的清爽颯氣，身上也並沒有多餘的妝飾，她的臉不算是美，但是細看卻又有種別樣的味道。

秦錚銳利的目光落在了沈墨叢的身上，帶著幾分探究：“抬起頭來，讓朕瞧瞧。”

沈墨叢抬眼，與秦錚對視的瞬間，她心底有一瞬間的慌亂，對方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仿佛能將她看穿似的！

沈墨叢心頭一慌，下意識想要跪下，卻不料秦錚直接下旨：“留，封沈貴人。”

心頭的大石落地，可心底卻又泛起一絲悲涼。

她跪下謝恩，而後便也退到一旁。

還在等候中的鄭惜心中悄然升起一絲希望，連沈墨叢那樣的都能封個貴人，那自己定然是不成問題的！

正想著，就聽李全的聲音傳來——

“燕北學政之女裴照月！”

話音落下，卻是沒有聽到動靜，鄭惜嘴角微微勾起，看了一眼蘇媛，就見蘇媛給自己使了個眼色，她定了定神，正要開口說話，卻聽身後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臣女裴照月，叩見皇上、皇後！”

蘇媛、鄭惜一臉驚愕的看向身後，隻見裴照月款款上前，又對著莊妃德妃行了禮。

她舉止得益，端莊大方。

頭上挽了一個高高的梅花髻，發間插著一根樣式簡單的珠釵，襯以一枝盛放的梅花，越發透出她的清麗雅致。

一身淺粉的長裙，外罩鵝黃紗罩，襯得她別樣的動人！

窒息的美，相較之下，一旁的蘇媛倒是顯得俗氣了些。

麵前的女子仿佛是換了個人一般，與那日的素淨比起來，秦錚隻覺得眼前一亮！

裴照月的忽然出現，驚豔了幾乎在場的所有人，但卻讓蘇媛又驚又恨——

怎麼可能？

這個女人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出現？！

又怎麼可能完好無損，甚至衣著鮮亮華美！！

這個時辰冷宮根本就出不來，她到底是怎麼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