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別以為280的工資很少，要知道這是1988年，東北這邊普通工人的月收入都不過百呢，王謙能掙將近三百塊，已經是妥妥的高薪階層。

見王謙答應，馬忠民大喜之下就立刻邀請王謙去他們廠裏參觀一下。當然......買青花瓷壇的錢，也得去廠裏才能結。

“為督啊，那我就不送了，你等下吃完飯自己去火車站吧！”

這時候的馬廠長也顧不上他的堂弟，簡單交待了一句就要拉著王謙去服裝廠。

王謙卻是沒急著走，而是走到馬為督麵前，很是客氣地說：“馬編輯，等九月份我可能就會去京都上大學，到時如果有時間，不知道能不能去拜訪您？”

剛才聽了王謙給堂哥指點的經營策略，馬為督也同樣十分震撼，這時候自然不會再把王謙當成小孩子看，聞言連忙拿出紙筆，寫下一個地址和電話號碼，交給王謙說：“我當然歡迎了！等你到京都一定要給我打電話，到時我再介紹幾個朋友給你認識。而且在京都有任何麻煩都可以找我，能解決的我一定幫你解決！”

王謙知道他不是在說客氣話，哪怕兩人今天才剛認識，但如果有事找他幫忙，他多半也不會拒絕。

若非他為人這麼仗義，前世開個歌舞廳，也不至於差點兒把苦茶子都賠進去！

後來馬為督自己吐槽說，他開的那個海馬歌舞廳，生意是真火爆，不過來的基本都是朋友、或者是朋友的朋友。不管認不認識，人家隻要一提誰誰誰，他就不好意思收人家錢。最可氣的是，有的不給錢不說，臨走還要搬兩箱飲料。

被他這麼一幫“朋友”給禍禍的，這歌舞廳不賠錢才有鬼！他說這歌舞廳一共賠了四十多萬，如果他拿這四十多萬去買四合院，沒準兒都成京都首富了！

不過後來他這家歌舞廳雖然生生地被“朋友”給玩倒閉了，但他隨後就和汪朔合計了一下，以這個歌舞廳為拍攝場地，照搬《編輯部的故事》那一套，拍了一部電視劇《海馬歌舞廳》。

雖說這部劇後來因為主題曲《遊戲人間》疑似有大量負麵、消極元素，連累這部劇一度被停播。但老馬卻也因為這部劇狂賺了幾百萬，瞬間回血！

春城市第二服裝廠，是真正的國企大廠，位於春城東北角，占地麵積足有三十萬平方米。廠內擁有著九個生產車間，以及五千多名員工。

王謙看到這個地理位置，立刻就想起來......這一片在2000年後，應該會成為春城的開發重心，到那時候，服裝廠肯定得搬走。

如果第二服裝廠一直是國企的話也就算了，但在他的印象中，這種大型國有服裝廠應該沒幾家能撐到那個時候。一般不是破產倒閉，就是轉製分割。

而馬忠民現在就已經承包了服裝廠，那麼等到92年國企轉製的政策下來後，他很可能會成為這家服裝廠的董事長。

真要是這樣的話，接下來他隻需要能堅持到2000年沒讓這服裝廠破產，到時隻是占用地皮的補償款，就足夠他起飛了！

所以......王謙都有些羨慕馬忠民的好運氣啦！

馬忠民先是帶著王謙在幾個還在開工的車間裏參觀了一圈，才回到廠長辦公室，親自給王謙泡了一杯茶水，然後才坐下來問道：“怎麼樣，王顧問，看過之後有沒有覺得廠子哪方麵還需要再改進一下的？”

王謙微微皺起眉頭，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雖然他對服裝生產行業不太了解，卻也感覺這裏太落後了！

好家夥，諾大一個車間裏，六七百個人一起在踩縫紉機，“轟隆隆”的，光是那個躁音就讓王謙感覺自己的耳膜快要穿孔了。

原來服裝廠的衣服就是這麼生產出來的！感覺這和手工作坊也沒多大區別，最多也就是規模大了一些，人多了一些而已。

既然馬忠民問起，王謙也就沒有保留，直言表示服裝廠的生產方式太原始，需要從根源上進行改變，最好是能引進國外的先進生產線。

馬忠民一聽這話眉頭立刻擰成了一個“川”字，歎息著說：“我也想引進國外的服裝生產線，可是條件不允許啊！我們廠之前已經連續虧損了七年，去年我承包後進行了一些改革，情況有所好轉，但也僅能做到不再虧損而已，贏利卻少得可憐。目前財務的賬麵上僅有六十多萬，可等過些天發工資就得四十多萬，剩的這點兒錢，哪夠買生產線啊！”

王謙端起茶杯輕輕啜了一口，隨後才說道：“想讓服裝廠發展起來，生產線是一定要上的！你可以先派人去聯係一下，看看從哪能買到便宜的生產線。現在廠裏這情況，你也別要求買新的，一些發達國家淘汰下來的二手生產線，隻要還能用就可以。至於錢的問題......廠裏現在有沒有積壓的成品服裝？”

“積壓的成品肯定有啊！從前些年取消統購統銷，廠裏的成品就年年積壓。去年統計過一次，這些年積壓的庫存大概有六百三十多噸！”

“六百多......噸！”

王謙一臉的震驚，雖然他猜到服裝廠一定會有不少積壓庫存，卻也沒想到會這麼多！他一直以為服裝都是按“件”記算的，沒想到人家這裏按“噸”算。他不禁詫異地說：“你們廠的產品賣不出去，還一直在生產？”

“我們也沒辦法啊！”

馬忠民一攤手，說：“如果廠子停產上麵就不給撥款了，所以哪怕這些成品大多數出了車間就直接堆到庫房裏落灰，生產也不能停。”

王謙算是服了，難怪這年頭的國營廠都是虧損大戶，合著根本不管生產的東西有沒有人要，為了撥款就一直悶頭幹唄！

不過這對他來說倒是一個機會，他本來就準備在下個月的搶購風到來之前，先囤積一批貨好賺一筆快錢呢！這現成的貨源不就有了嘛！

於是王謙放下茶杯，說：“要不這樣，你把這些積壓的產品都交給我，我幫你賣出去。哪怕是按白菜價處理，這六百多噸服裝也肯定能賣不少錢，到時候廠裏不就有錢購買生產線了嗎？”

馬忠民有些遲疑地說：“不是我不相信你，關鍵那些積壓的產品都是些老舊過時的款式，根本沒人買啊！我們以前也試過，送到一些商場按原價的五折、甚至是三折處理，都沒賣出幾件。時間長了，人家商場就嫌占地方，又全都給退了回來！”

王謙笑著說：“你放到商場裏，跟那些時尚新潮的服裝放在一起，當然沒人買！這樣，你回頭讓人再重新統計一下積壓產品的數量，然後廠裏再定一個處理價給我。你們也不用擔心我拉走貨就跑路，到時候我會請你們服裝廠的員工幫忙，先把貨給我送到指定地點，然後還要留一些人在那裏幫我賣貨。這些人我也不白用，到時我會按天發給他們平時兩倍的工資，你看怎麼樣？”

馬忠民一聽這話頓時放心了，他畢竟也是才認識王謙，甚至連這小子家在哪住都不知道。真要被王謙把六百多噸的衣服拉走然後玩失蹤，他上哪找去？

雖說那些積壓產品在他眼中就是一堆破爛，可破爛也是資產啊！這要是真被人騙走，他這個廠長不得擔責任？

但要是全程由他們廠裏的職工負責運輸和協助銷售，那就肯定沒問題了。到時就算東西沒賣出去，也可以再拉回來。至於人工......反正廠裏好多工人都在放假，要是王謙能給他們開工資，廠裏反倒能減輕不少負擔，又何樂而不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