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看到芽嬸表情變得這麼僵硬，秀秀覺得村裏人多半都知道她是被抱養的，可是長這麼大，為什麼就沒人和她提及呢？連閑話也沒聽到過呢？

芽嬸這邊反應過來，趕緊擺手：“可不敢這麼說！可不敢這麼說！爹媽養這麼大不容易，別說這沒良心的話！”

秀秀也不糾纏，委屈扒拉地說：“反正我鐵了心不嫁，先在建成哥這躲一段時間，他們要是再逼我，我就跳河去算了！”

芽嬸急的直擺手：“可不敢這麼說！可不敢！婚姻嫁娶是大事，可再大也大不過命，你還年輕，可不敢這麼想！”

秀秀從這個村裏長大的，知道村裏大小矛盾不少，但從沒發生過惡性的大事件，鄉鄰們都算樸實，像芽嬸這樣，愛八卦看熱鬧，嘴風不好，但人心都不壞。

秀秀便順著芽嬸的心思解釋道：“要不是建成哥願意幫我，說不好我走投無路真去跳河了！”

“建成哥是當過兵的人，人品沒的說，要不然也不會做出把院分出來這樣的事，我要是和建成哥有點啥，還能藏著掖著嗎，生米做成熟飯不是更好！”

芽嬸聽了直擺手：“噫你這丫頭，這話要是讓別人聽到，不得指著你鼻子罵你不要臉！這要是再早個三兩年，就你這做法，怕是要拉到台子上挨鬥喲！”

秀秀很認真地點點頭：“嗯！芽嬸說的對，要是早兩年我就直接跳河去，才不會就那麼灰不溜秋的嫁過去，被婆家使喚，被娘家勒索，一輩子辛苦勞累！”

這話說的，芽嬸聽了直心酸，她是為自己心酸，想到自己年紀也不算大，從嫁過來之後那真是辛苦勞累的大半生，聽秀秀這麼一說，更覺得自己心酸了。

秀秀拍了拍蛋蛋被弄臟的衣服，又說：“幸好趕上了新時代，新時代對我們女性是友好的，我們也可以有自己的追求！”

芽嬸愣愣地看著她，眼中有希冀的光忽然閃起來，又忽然滅下去，嗤道：“你追求啥，追求到頭不還是那一畝田三分地，麵朝黃土背朝天！”

“那不一樣芽嬸！”秀秀看著她說：“心裏有了追求，眼睛裏看到的就不止那一畝田三分地了，會看到更遠，會想學更多，現在已經不是過去舊社會那樣了，新社會的女孩子不會隻圍著炕頭娃娃灶台轉！”

說到這，秀秀看了看芽嬸家的院牆，語氣低沉卻又充滿生機道：“你家二丫將來過得一定比你幸福比你好，你信不信？”

芽嬸家老二是個女孩兒，和馮瑩瑩一樣大，秀秀把女孩子幸福的未來代入到芽嬸閨女身上，這讓芽嬸醍醐灌頂，哪個女孩的母親會想讓閨女遭遇和自己一樣的辛苦命運呢！

芽嬸的眼裏又有了光：“信！芽嬸可信了！”

“我也信！”秀秀說：“因為二丫是你親生的，將來追求啥你都會支持，我就不一樣了，我肯定不是親生的，想追求啥隻能靠自己抓！”

“又說這話！”芽嬸瞬間就變得仗義了，一本正經道：“是不是有人在你耳邊嚼舌根啦？是誰瞎說的你告訴我，芽嬸明天就去罵他！”

“沒誰！芽嬸！”秀秀委屈地眨著眼睛，發自真心地提問：“你跟我也交個實話，我真是在我家出生的嗎？”

“你呀！”芽嬸張著嘴看著她，眼睛轉了轉，才說：“你爹媽養你這麼大不容易，別老說那沒良心的話啊！不就是不想嫁給程國強嘛，芽嬸明兒就給你媽做工作去，這事總會過去的，家早晚得回去，別淨說那沒良心的話啊！”

“天黑了，我先回了，明兒再聊啊！”說完，芽嬸趕緊起身，拉著小石頭回家了。

這是不想再被追問了啊！秀秀抱著蛋蛋起身，自己的身世並不是非要弄清不可，但她總是覺得好奇，她覺得這一世她會找到答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