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寶寶哭聲猛烈，秀秀趕緊上前接過手來：“哎呀，看這孩子哭得太凶了！”

也怪，一入懷，這孩子就不哭了，馮秀秀溫柔地晃著寶寶：“多乖呀！不哭了是不是？”

張建成懷裏空空，舉著手中的餅幹，仿若木頭人。

“餅幹給我！”秀秀伸手要餅幹，好像自來熟。

張建成像木偶一樣動作生澀地把餅幹遞給她。

秀秀聞了聞，拇指肚那麼大的小餅幹，雞蛋味的，她轉頭問：“還挺香！村裏不可能有這個！哪來的？”

“部隊領導給的！”張建成像回答領導問話一樣拘謹。

“難怪！有水嗎？”

張建成轉身將手邊的缸子遞給她，秀秀把餅幹在水裏蘸軟了給孩子喂，寶寶乖乖地吮著吃。

“餅幹硬，弄軟了寶寶才吃的進去。”

秀秀說著，突然就想起來，張建成父母過世得早，家中無人，退伍後帶著孩子回來，也不解釋，所以大家都認為這孩子是他私生的野娃子，背地裏說三道四，都躲著不來幫忙。

有一次她路過他家，聽孩子哭得撕心裂肺，就進來看看，當時也是這樣蘸著水給寶寶喂了餅幹。

想到這，她歪著頭看著張建成，心想，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讓她成了他初戀的？

張建成被她這麼一看，回了神，蹭地站起身和她保持兩米遠：“大......大半夜你咋到我家來了？”

秀秀沉默片刻，低聲說：“逃婚！”

這說法讓張建成愣住了，一時沒有說話。

秀秀喂著餅幹，見他沒有說話，便又問：“這個孩子不是你的吧！哪來的？”

張建成沉默片刻，悶聲說：“戰友的！”

秀秀沒抬頭，似乎在等著他的下文，張建成似乎用沉默表示他不想透露更多。

可秀秀也沉默，屋裏安靜的隻剩下寶寶吮食物的聲音。

張建成執拗不過，隻好簡單地多說幾句：“犧牲了，老母親接受不了去世了，媳婦也跑了，親戚都不認這個孩子，我就抱回來了！”

原來如此，秀秀問：“你要自己養他？”

“嗯！”張建成的回答很簡潔：“他以後就是我兒子！”

“我幫你吧！”秀秀抬頭，看著一臉茫然的張建成，又說了一遍：“我幫你一塊兒養！”

這是什麼話？燭光映照著姑娘白皙美麗的臉蛋，張建成緊張地捏著自己的衣角，皺眉道：“你要逃婚，還要幫我帶孩子？”

馮秀秀打著商量道：“我是偷跑出來，能不能請你幫個忙，讓我在你這借宿一晚，這個孩子我以後會幫你一起帶，兩個人帶總比一個人帶要便利一些。”

“這不......不合適！”張建成上前把孩子抱回自己手中，又退後幾步。

秀秀看著這個有點笨拙的年輕男人想，如果不是張建成在她墓前吐露心聲，她哪知道自己竟然還被人愛念了一輩子，在她的幽魂都開始心灰意冷的時候，張建成的真情又喚回了她對生的期望。

可她不知道他的喜歡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畢竟他當兵八年，走的時候她才10歲，16歲的小少年，總不會喜歡10歲的黃毛丫頭吧！

所以他喜歡她，可能是複原回來之後的事，可是前世他複原回來後她已經結親了，所以重生後她跑到他家來逃婚，他肯定覺得莫名其妙。

孩子離開秀秀的懷抱就開始哼唧，接著就開始哭了起來，一邊哭還一邊衝著秀秀揮小手。

秀秀拉著孩子的手說：“寶寶不能總是哭，以後該大小眼了，得好好哄！”說著，她抬眼試探性地望著他，伸出雙臂試探著把孩子抱過來。

也許是母性的懷抱比父性懷抱更溫柔，更令人依戀，孩子張著小手急著要回到秀秀的懷抱去，張建成沒法拒絕，就送了過去。

秀秀把孩子抱在懷裏輕輕搖晃，鼻子忍不住有點發酸，她想起了前世的一雙兒女，臨到最後也沒有見上一麵，如果今生重來她能如願以償退婚，那她將永遠失去前世的兒女了。

悲傷地哄了一會兒，等孩子徹底安靜了，秀秀在炕沿坐了下來想，重新活一回，她就隻為自己著想，人生沒有兩全法，她絕對不能重複上輩子的錯。

她振作起來，語氣輕軟地說：“如果你不收留我，我無處可去，要麼死在外麵，要麼明天就隻能跟程國強去公社領證，一輩子都要過吃苦受累的日子了！”

張建成站在離她兩米遠的地方，皺著眉攥著自己的衣襟，沉聲說：“他們家富裕！你不吃虧！”

馮秀秀冷哼道：“門不當戶不對，富裕能頂什麼用！”

張建成一時沒接話，秀秀見懷中寶寶睡著了，抬頭示意他：“給孩子鋪床吧！”

鋪啥床？張建成回來沒兩天，從來和衣就睡，聽秀秀這一吩咐才想起來炕櫃裏有被子。

他趕緊上炕翻櫃子，胡亂把被子鋪了鋪，就又滾下了炕。

秀秀聞著被子的黴味，跪起來找個位置把寶寶輕輕放好，黑燈瞎火轉身下炕時，對這空間不熟，一腳踩空。

張建成迅速上前扶，猝不及防就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