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從小到大母親都對她不好,隻把她當成補貼家裏的工具,原來就不是親生的!
場麵緊張尷尬,程父清了清嗓子站起來:“結婚是大事,秀秀畢竟還小,想不通那也正常!別嚇唬孩子,好好說!”
畢竟是工人,水平到底不一樣。
馮父就勢說:“老程啊,明天一早把國強帶過來,大家坐下來一塊吃頓飯!”
“成,就這麼定了!”程父轉身看了一眼秀秀,沒再多說就走了。
人一出門,馮父憋不住了,凶相畢露,啪地給了秀秀一巴掌:“這兩年真是把你慣壞了,給了你臉了敢在長輩麵前大呼小叫!”
緊接著擺出家長的威嚴令喝道:“明天國強過來帶你去公社領證,過了清明就擺席,不嫁就給我從這個家滾蛋!老二老三,把你姐給我關房裏去!”
秀秀捂著辣疼的臉頰,眼淚直往出竄!
兩個兒子挪到姐姐身邊,輕輕拉住姐姐的胳膊,秀秀猛地甩開:“誰也別碰我!”
馮大川17歲,馮二河15歲,正是少年初長成,都比秀秀高,雖然瘦,勁兒可不小,但平日很受姐姐的照顧,兩人都不想對姐姐來硬的。
馮瑩瑩見哥哥們心軟,趕緊煽風點火地說:“大哥,你想買的書馬上就能買到了,媽說了,姐一出嫁,就給你買!”
馮二河連忙提醒:“還有我想要的鋸子!”
“對!”馮瑩瑩揚著眉毛瞥著倆人。
馮大川一聽這話,眼睛朝院裏兩個大紅箱子瞟了一眼,一咬牙直接把姐姐扛進了屋。
任馮秀秀怎麼罵,馮父都毫不留情地將門鎖了起來。
她住這間是旁屋,原本放柴火用的,沒有後窗,跑不了,秀秀識得眼前情勢,暫時安靜下來。
婚是一定不能結的,但重生回來,除了一些先知,她還是那個十八歲的女孩子,若要退掉婚事,除了盡力大鬧,也沒有別的辦法,總不能坐等明天溫和地反抗,既然早晚都是鬧,那就要大鬧一場。
入了夜,她心裏終於有了主意,就開始發瘋地使勁敲門,瘋狂的敲門聲在夜裏尤其刺耳,終於召喚來了一個人。
“姐!你別鬧了!”來的是馮大川,畢竟是他把姐姐扛進屋的,有點過意不去。
隔著門,秀秀說:“馮大川,給姐開門,我要上廁所!”
“先用屋裏夜壺吧,明早再倒!”
一聽這話,馮秀秀閉上眼睛運氣,再睜眼時猶如潑婦附體:“你大爺的!你他媽給姐開門!馮大川你大爺的!”
前世裏馮大川在他媳婦麵前就是一孬種,他媳婦就是這麼鎮住他的,那話可比這臟多了!
當年秀秀一直對弟妹這混不吝的習氣不滿,如今看來,女人要壞,男人才乖!
果然,馮大川受不了趕緊開門,堵在門口滿臉委屈:“姐!你咋罵這麼難聽的話!這話讓咱大爺真聽見了,日子還過不過了!”
他上下打量著姐姐,特別困惑:“你昨天還不這樣呢?你怎麼變成這樣了?你還是我姐嗎?”
馮大川知道,大姐不僅是全村最漂亮的女孩子,性格也內秀靦腆,不然老程家也不會給他們這出了名的窮戶出這麼多彩禮。
以往在姐姐麵前,馮大川覺得自己像哥哥,可今天大姐這堅決的樣子,他還真壓不住陣,被打回弟弟的原形了!
“起開!”馮秀秀瞟著白眼將他推開,邁過門檻朝廁所走。
馮大川跟在她身後嘟噥:“你怎麼跟城裏大小姐似的,茅房就茅房唄,叫什麼廁所!”
“你要真想當大小姐,嫁給程家就沒錯,人家裏有工人,國強哥有學問,跟咱們農民不一樣!跟著他你吃不了虧!”
馮秀秀懶得搭理他,一頭紮進茅房,茅房裏氣味衝天,她片刻才適應過來,借著夜色打量一番,這茅房和她印象裏一樣,沒房頂,旁邊還放著糞桶。
土牆破落,牆頭不高,秀秀踩著糞桶爬上牆頭,蹭地跳下去拔腿就跑。
馮大川還靠在茅房外的土牆邊嘟噥,突然聽到聲響,喊了幾聲姐沒得到回應,探頭進去一看,空空如也,這還得了,撒丫子就追了出去。
秀秀憑著印象,在村子裏竄胡同躍土坑,跑的路線毫無章法,引得村裏的犬吠此起彼伏,再加上天黑,馮大川根本就不知道往哪追。
七拐八拐,秀秀漸漸找回對村子的熟悉感,順著印象跑到張建成家附近。
張家是村裏有名的困難戶,比馮家更窮。
馮秀秀依稀記得,張建成當年退伍帶回個私生子,在村裏掀起一陣波瀾。
就是她結婚前後腳的事,以至於她和程國強結婚的話題都不怎麼熱烈。
她著急徘徊的時候,突然聽到有小嬰兒的哭聲,便順著哭聲進了一戶院子。
院子破敗不堪,羊糞臭味撲鼻,嗆得她直捂鼻子,悶著頭推門進屋。
屋裏很暗,隻有一盞油燈的光晃閃,張建成穿著軍綠色的棉衣,斜坐炕頭懷裏抱著個小嬰兒,正往哇哇哭的小孩兒嘴裏塞東西。
一抬頭見天降了個姑娘站在門口,他的動作就那麼僵住了,不可置信地傻看著那姑娘。
張建成此時24歲,健壯銳朗,正是兒郎好時光。
秀秀看著他四肢俱全,真好,左胳膊還在,懷裏孩子也才一歲不到,都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