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在家嗎?”從大門走進一個微胖的婦人,發髻上插著銀簪子,手上戴滿了叮叮當當的各色鐲子,身上穿著棉布的掐腰裙,能把收腰裙穿得這麼顯胖的也是不容易。
雲柳氏趕緊站起來迎上去:“是弟妹啊,你咋有空過來了,吃飯了嗎?”
“雲毅,去加副碗筷。”雲柳氏轉頭吩咐兒子。
婦人進了堂屋毫不客氣的一屁股坐在主位上,用眼角斜瞧著桌上的飯菜:“喲~大姐夥食夠好的呀,成天吃雞想來家裏是發財了。”
雲柳氏不好意思的回應:“家裏就剩這隻雞了,舒兒身子還沒大好,得補一補,舒兒快見過錢氏。”
還不等雲舒向她問候,婦人已經收回了打量大堂的眼神:“嗬嗬,瞧瞧你們也太寒酸了,這大廳裏的瓷器字畫賣得一樣也不剩,怪不得李家不願要雲舒呢。大姐,前些時候你借我家的銀子什麼時候還?”
雲柳氏無措地看著婦人:“弟妹,咱進裏屋說吧!”雲柳氏怕雲舒知道家裏還欠著不少外債的事。
“為啥要進屋說,這回你家閨女請大夫花了不少銀子吧,也跟別家借了銀子吧,你可得趕緊把欠我家的錢給我,不然你要是把錢先還了別人家那我可打水漂了!”原來這位是雲舒舅媽錢氏,下河村老村長的獨女。
雲柳氏有個弟弟叫做柳福明,為人和善卻膽小軟弱怕老婆。早些年雲家富裕的時候錢氏很是巴結,自從落魄後,每每見麵都是冷嘲熱諷沒個好臉色看。
雲舒生病的時候,她舅舅拿些私房錢給請了大夫被老婆知道了,這錢氏便說是外借的,要雲柳氏無論如何也要還上。
“弟妹,這會兒家裏實在是沒錢,等有錢我第一個還給你行不?”雲柳氏小心翼翼地說。
錢氏捏著嗓子說道:“等有錢,等啥時候有錢,你家困難我也知道,可是這年頭誰家又有閑錢呢,你可不能因為咱們是親戚而虧了我!”
雲舒見雲柳氏有些招架不住,便對錢氏說:“舅媽,我家借你的錢肯定能還給你,咱們都是親戚指定跑不了。”
錢氏這才上下打量著雲舒,突然笑出聲:“我說大姐,你家丫頭還真是越大越水靈,等過些時日你把她嫁出去,多多的要些彩禮,還怕沒錢還債嗎?怕是連雲毅娶媳婦都夠了。”
雲柳氏有些手足無措:“雲舒還小咧,不急嫁,不急嫁的。”
錢氏不屑的冷哼一聲:“嗬,什麼不急嫁,不就是李家不要的嗎?要我說,自己家啥條件還不清楚嗎?別淨想著攀高枝了。男方家裏有錢就行了,即使是年紀大點又或是醜一點也不吃虧,要不我幫你家無色無色?”
“那是李家做事小人!我妹妹才不會去嫁給老頭呢,錢氏你別說這樣的話。”雲毅進門就聽見錢氏說的話,氣得把碗筷重重的放在錢氏麵前。
錢氏一拍大腿,怒道:“你這小兔崽子怎麼說話呢!你家這事害得我們也被連累,上哪都有人指指點點的,咱們是實在親戚我才給你們出主意!”
“雲毅閉嘴!弟妹,下個月,下個月我肯定把錢還上!”雲柳氏把雲舒拉到身後,即使心裏難受,也要給錢氏賠著笑臉。
“好,下月你可得把錢給我送去。不過話說回來,你家大伯如今可是在城裏開了鋪子的,他家這麼富裕,怎能不管侄子侄女的死活,他手上稍稍露一下你家就盡夠的了。”錢氏說完站起身,從盆裏撈了一隻雞腿,一邊啃著走了。
錢氏走後,一家人沉默地吃著飯,氣氛十分低沉,雲舒悄聲問雲毅:“哥,咱家到底欠了多少錢呀?”
雲毅低著頭,用力地嚼著玉米餅,悶聲說:“沒事,欠的錢有哥哥在,你不用擔心。”
“哎呀,你快告訴我,我也是家裏的一份子,咱們要一起想辦法。”雲舒從雲毅手裏搶過玉米餅子,強迫他抬起頭。
雲毅為難地看著妹妹:“大頭是欠的村長家六兩,欠錢氏家一兩銀子。欠的不多的!隻是這段時間家裏事情多我沒能出去做活,現下你身體好了,我可以進山了,等了打了獵物去城府賣一兩個月就都能還清。”
其實雲毅是個能掙錢,即使以前在雲父生病的時候家裏也不曾欠過外債,隻不過這段時間被家裏的事絆住了腳,經濟狀況才如此惡劣。
雲舒好奇地問:“大伯那裏是不是也能先幫襯一下呢?”
“他能認咱家這門親戚就不錯了,哪還能奢求他幫襯呢。”雲毅甕聲甕氣地說道。
雲柳氏像突然回過神來,嗬斥雲毅:“別胡說!誰家能有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