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李長澤的臉色也好不到哪，他從懷袋裏掏出十文錢給李木柱：“給，昨天找車的錢，我先回去了。”

李木柱擺擺手：“你手緊先不急還，趕緊回去吧，她們過去好一會了。”

“拿著，昨晚打了頭黑瞎子，今天賣錢了，我先回去，下晌領你媳婦兒過來吃開夥飯。”

李長澤把十個銅子塞他手裏，不由分說，趕起牛車，急急忙往山邊去。

到小屋的時候，李老太領著王美蓮正從屋裏出來。

林憶跳下車，一眼就忘到王美蓮手裏抱著的熊毛皮，還有一些昨日李木柱處勻來的家什。李老太則拿著那隻熊掌，與王美蓮興高采列的交流，這一趟收獲太大了。

兩人商量著哪些東西留家用，哪些東西送去賣，換了銀子給家裏置換點啥，根本沒注意到屋外，這家主人已經回來了。

李長澤堵在屋外，臉沉得能滴下水來。

“東西放下。”

王美蓮嚇得一哆嗦，手裏的一隻盆應聲而落，摔了個稀爛。

李老太瞪了她一眼：“沒用的東西，拿隻盆都拿不穩，要你什麼用！”

又瞪著李長澤：“不孝子，滾開，我是你老娘，拿你的東西，是你應該孝敬的。”

這時她看到了他們身後滿滿一牛車的物品，全是簇新簇新的，眼裏閃過貪婪的精光，罵道：“敗個仔，二兩銀子，你是不是一天就花完了。敗家仔啊，這麼好東西，我一輩子也舍不得用過！”

林憶心裏翻個白眼，二兩銀子？靠她分的那二兩銀子，兩人就喝西北風吧。

“婆婆這是幹什麼呢，孝敬是我們給你的才叫孝敬，你這種不問自取的，叫做偷！你一把年紀了，不用我這個做小輩的教你吧。”

李長澤上前兩步，一把拽過王美蓮手裏的熊毛皮，回頭遞給林憶：“放回屋裏。”

又看著李老太：“娘，這是我留著媳婦回門的，給我留下吧。”

“什麼？！”李老太立馬不爽的大叫起來：“這麼好的東西，憑啥給那賤貨的娘家，老娘養你這麼大，都沒見過這麼好的東西，她一來，你就什麼好東西都緊著她，你的良心喂狗了是不是？”

“娶親前，我做活計的錢，分文不少，全都上交給你，田裏地裏，哪樣不是我？娘既然要孝敬，都是兒子，讓大哥，二哥，三哥，先把他們虧空著的補上，再來和兒子說孝敬吧。”

“你就這麼對你老娘？沒有老娘，哪來你的今日，如今娶了媳婦就忘了娘，一個熊掌怎麼了，再好的東西我也受得起。”

她說著，用健康的那隻攬實了那隻熊掌，要硬衝出去：“滾開，你個不孝的小王八羔子！”

林憶撲過去，一把扯住吊熊掌的那細竹枝，用力往反方向拽，嘴裏嚷道：“不管是不是我回門，想搶我的東西，沒門！你養了長澤哥，他不跟你動手，但你沒養我，你動我一樣東西試試！”

李老太單手本就吃力，沒兩下讓她扯脫了，熊掌安然回到了林憶手裏。

她把剛才的熊毛皮子一起，抱起就往屋裏走。

李老太讓她搶回了熊掌，幹脆故技重施，發起老賴，一屁股坐到地上，放聲大哭起來，邊哭邊罵李長澤不孝，罵林憶個賤壞子，教壞她兒子。

王美蓮一看這架勢，跟著婆婆的罵聲，裝模作樣邊哭邊勸：“娘啊，你的命好苦啊，老四才娶了媳婦就這樣對你......”

李老太這招向來是萬試萬靈的，村裏人多少都要點臉，不像她這樣豁得出去，可惜今日不往日，這裏也不是村裏。

林憶背著手出來，見她倆表演得賣力，反而笑嘻嘻道：“你哭，哭大聲點，這離李家村，小半時辰路程呢，這點聲傳不到村裏去，可就白哭了啊!來，就是這裏，聲調提高，好，再來一次，高——”

王美蓮哭不下去了，她怯怯地推了一下李老太：“娘。”

李老太也發覺了，不過她向來不把臉皮當個事，立馬沒事人一樣站起：“熊掌不給就不給，車上的東西多，孝敬我幾件，這總行吧。”

她說著就往牛車那裏靠，這時林憶的背著的手抽出來，赫然提著一把柴刀，幾步跨到牛車旁定住，臉上的笑斂得一點不剩。

“這是我的東西，你拿一樣試試，左手來，我就砍左手，右手拿我就砍右手！”

李老太：“你的還不是我兒子的，有什麼分別？”

“我管你什麼道理，你敢動手，我就敢動刀，你不信邪，就動一個！”

李老太這人外強中幹，以前能欺負李長澤，是因為李長澤好欺負，但碰上林憶跟她對著耍橫的，她就沒轍了，隻能不死心去瞪李長澤。

“你不管管你媳婦？”

李長澤：“娘子說了算，我懼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