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你不還知足啊,十五兩銀子彩禮,你還想咋的,咱村可沒有哪家姐姐有你這個數。”
林海跟林王氏一樣,一臉喜色:“就是那老婆子難纏了點,阿姐,我真怕你嫁過去被他們欺負。”
傻弟弟,不是怕,是一定會!
林海自說自話,自已急起來:“不行,我得出去看著。阿娘性子軟,別又出什麼幺蛾子!”
他騰一下竄了出去。
林憶再無心外麵的情況,事情發展到這一步,親事已是板上釘釘,上輩子嫁到李家,才發現這個相公是個愚孝男,什麼都聽老子娘的不說,就邊幹活的銀子都全部上交給他娘。
她上輩子嫁過去,就沒有半分銀子著過手。
即使這樣,還連口飽飯都吃不到,家裏兄弟看他什麼都反抗,最累的活總推到他們夫妻頭上,婆婆也看她格外不順眼,見天的盯著她一個罵。
她向他發牢騷,他總是一句:“那是我娘,你忍忍。”
不行,這輩子不能再這麼窩囊,必須早做打算!
回村的路上,王美蓮還在哎喲哎喲呻,她被林憶撞的那一下可重,肚子到現在還悶疼悶疼的,看婆婆黑著一張臉,也不敢造次。
不過,老四她卻是敢怨懟幾句的。這悶驢在家裏一天也憋不出一個屁,今日好容易開金口,一句話就散出去十五兩銀!
一想到這個,她不止肚子疼,連胸口都疼了起來。
十五兩啊,比李家娶了三個媳婦總加的彩禮還多,就算是自已跟老大帶著娃單過,也能過上兩三年兩餐不愁的安生日子。
“你應得輕巧,合著這錢不從你身上掏出來,你不心疼。”
李長澤的反應是直接加快腳步越過她們,然後拉開一段不短的距離。
王美蓮碰了個釘,更是火大,家裏的男人一個比一個囂張,說不得罵不得,現在連這個悶驢都開始給她甩臉子。
追上去挖苦道:“花這麼多銀子,別到時娶回來個不三不四的賤貨,我可聽說她娘是大宅裏做過丫頭的,陰私的東西見過不少,估計都教給她女兒了,哪像我這種本本份份的,清清白白的人家。”
這話說完,前麵的人驀地站定,她一個沒刹住腳步,差點整個人撞上去,嗬責道:“你停下來幹啥?”
發現對方目光森然的盯著她,幽深的黑眸如無底的黑洞,她打了個冷顫,嫁到李家這麼多年,頭次見老四這麼嚇人的眼神,像要人吞蝕了般。
“大嫂。”李長澤聲音很沉。
王美蓮莫名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無端地繃緊神經,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你掙的銀子?”
當然不是,家裏春插、秋收,主要勞力就是李長澤,粗活累活,全是他一人的,其它人都是搭把手。
這是李家村人人心知的事,李老頭和李老太偏心,四個兒子,就對李老四最差,吃的最差,穿的最差,偏偏一人養全家。
養老子、娘,養兄弟,養兄弟媳婦,還要養侄子。
鎮上的活兒,一天也不能停,停一天李老太能罵到全村都聽聞。
這樣還是不討老倆口歡心!村裏人背地裏都當笑談,說李長澤投錯了胎。
王美蓮眼神微閃:“行,行,我不說,不說......”
李長澤轉身,又大踏步朝前走去。
老婆子今日臉麵盡失,也是憋著一口氣,忍到現在已是極限,終於爆發,當著李長澤的麵咬牙說道:“這賤蹄子,等她進了我李家的門,我定要教教她怎麼為人媳婦。”
看李長澤腳步明顯滯了兩步,又說:“你也別覺得我心狠,哪家的媳婦不是調教出來的,今日看她這性子,進了李家門若還由著她,我大半輩子算是白過了。”
王美蓮忙附和道:“娘說的是,自古媳婦侍奉婆婆,天經地義,你收拾她,機會有的是。”
聽婆婆不待見那丫頭她就高興,肚子疼好像都沒那麼疼了:“娘就該給她個下馬威,讓她知道這老李家是誰管事!”
“說到這個,”老太婆睨了李長澤一眼:“進門這個事就不必費心操辦了,反正人已經定下了,她不嫁也得嫁,不嫁的話,誰會要她。”
老太婆大概覺得自已這招很高明,洋洋自得:“到時進門就矮人三分,看她還有什麼臉麵蹦噠!”
“娘這薑還是老的辣,這樣一來不僅省了操辦的銀子,人也治了,不愧是娘。”王美蓮拍手大讚,婆婆此舉正中下懷,別看她當年彩禮不多,但排麵是很風光的,連翻了三趟席麵。
她親娘跟她說的是,她是婆婆的外甥女,彩禮走個過場就行,重要的是麵子,這麼多兒子,隻你一個媳婦是跟她是親上加親,自然會多偏你幾分。
親娘的話沒錯,別看彩禮銀子不多,這麼多年對她在幾個妯娌裏是頭一份的。
她們要是敢有意見,老太婆就拿她彩禮銀子少這條壓回去,次次都把她們治得死死的。
兩人跟在李長澤身後說得起勁,絲毫沒有覺得當當事人麵這樣有什麼不妥,或許是已經習慣了,不管怎麼對他,李長澤都不會反抗。
李家村就在前麵,迎頭過來兩個人,老太婆眯著老花眼辯了一會,才認出來是自家老頭和老大,一臉凝重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