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慢悠悠的到了冬日。
夜間,皇兄命小廚房燒了羊肉鍋子,給我端了過來。
白湯滾滾,味道鮮美。
吃完後,渾身都湧著舒適的困意,皇兄也沒了心思給我洗浴。
草草收拾完後,皇兄便抱著我上了榻。
皇兄身上有股好聞的龍涎香,我聞著聞著,眼皮子就打上了架,我也跟著睡了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腿卻一陣陣的巨痛,像有人用鐵錘重重砸著我的膝蓋。
腿這幾年就像兩塊朽木,毫無知覺。
皇兄還睡著,我不敢高聲呼喊。
忍了一會,痛意慢慢消退了下去。
我心中一動,看皇兄睡的正熟。
就慢慢坐起來,往地上搖搖晃晃的走了一步。
關節「嘎吱」作響,我驚喜萬分,雖然艱難,但我的腿疾已好了不少。
我扶著牆,一點點挪到了大堂。
我停下來,剛喘了口氣。
手扶在桌子上,卻摸到了一個冰涼的物事。
是皇兄給的藥瓶。
我思索起來,從三月前,每日中午,我就偷偷吐掉皇兄給的藥了。
難不成......和它有關?
「綰綰?你在哪?」
還未及細想,背後傳來皇兄的聲音。
他睡的迷糊,此刻殿裏又黑,他應該是看不清我。
我心若擂鼓,不敢應聲。
隻慢慢蹲下了身,俯躺在地上。
皇兄又問了一聲,我才佯裝痛苦,低聲呼喊:「皇兄,綰綰在這。」
皇兄點亮燭光,忙把我從地上撈了起來。
幫我又換了一身幹淨的褻衣。
皇兄緊緊盯著我:「綰綰,這個時辰了,你怎麼躺在地上?」
我低下頭,攪著衣角:「綰綰口渴,但不想因為這等小事,驚擾了皇兄,便想爬上四輪車,自己去拿杯子,但沒扶穩,不小心摔了下來。」
他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另一手卻順著腰線,滑到了我的大腿處。
我疑惑的想,皇兄現在還有心思做那事嗎?
這時,大腿卻猛然傳來尖銳的痛意。
我反應過來,皇兄是拿著針,在刺我的大腿。
他在試探我。
他的眼睛如淬了毒的蛇眼,捕捉著我麵上任何一分的表情。
我嘴角都未牽動一份,仍然眨著眼,疑惑的看著皇兄。
片刻後,皇兄收回針。
他揉了揉我的頭:「傻姑娘,若是我沒發現你,你豈不是要躺在地上一晚上?日後口渴,喊醒皇兄就是,在皇兄麵前,不必如此小心翼翼。」
我乖乖說好,知道這一關算是過了。
皇兄的藥,一定有問題。
我把這事,告訴了周祁,磨取了一點藥粉,拜托他幫我查明其中的成分。
太液池初見後,周祁便纏上了我。
他日日為我傳信,字字問安,也讓人給我送來了宮外新鮮的小玩意。
竹蜻蜓、九連環、各種樣式精巧的木雕......
我不明白,周祁想幹什麼。
我長相隨了我娘,也算端麗,但並不足以讓人一見傾心。
我尋了個機會,寫信問周祁。
周祁卻說,是因為他祖上,受了我母妃的情,所以想結草銜環,以報恩德。
我對這話半信半疑,親自去查,卻真有此事。
周家家主未發跡前,還是一介寒門,考中功名,年少氣盛,去彈劾朝中三品官員,卻遭反噬,還是蒙了母妃的求情,一家子才能在京中待下來。
知道這事後,我對周祁才放下心來。
周祁有別於皇兄,如琢如磨,是真正的翩翩的君子。
我本就對他有意,日子流水般淌去,我們之間也逐漸生了幾分情意。
這個藥,我在宮中也不方便問醫,隻能讓周祁出馬。
不到半月,周祁就回了消息。
雖然在意料之中,但我看完信後,仍然全身發冷。
這藥,的確會致我下肢肌肉壞死,讓我無法直立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