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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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這麼鬧，我反倒冷靜了：

“你怎麼說？張濤，這是我們的女兒。”

張濤吱唔半天才說：“淑芳，我——還是想要個兒子。”

我的心一下涼了半截：“我要是非要這個孩子呢？”

“淑芳，你乖啊，把這孩子打了，咱們還年輕，很快就會再有孩子。等你生了兒子，我們好好培養，等他長大了上清華北大，找個好工作，娶個好媳婦，好好孝順你......”

我沒接張濤畫的大餅，隻沉聲問：“要是下一個還是女孩呢？我還得打胎？”

張濤悶頭不說話，逼急了就嚷：“我就想要個兒子，有什麼錯？”

“都什麼年代了，還重男輕女你沒錯？張濤，我絕不會打掉這個孩子的！這是我的女兒，我的女兒！”

手覆在小腹上，能感受到輕微的顫動。

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胎動，卻是在這樣的情形下。

乖女兒，是不是你也怕了，想讓媽媽保護你。

那麼大吵一架，張濤幾天都沒理我，快小半個月了，他才說請我吃飯賠罪。

我還以為他真心悔改，哪知他居然把我帶到一家小診所。

“進去吧！”等在那的婆婆丟了一包衛生巾給我，“也就一個小時，什麼問題都解決了。”

我不敢置信地看張濤：“你居然騙我！張濤，你真要殺死我們的女兒？”

婆婆撇嘴：“什麼女兒，就一團血塊。”

“沒問你！”我大吼。

婆婆氣得揚手打我，我反手一推她直接跌倒在地。

張濤大怒：“淑芳，我是慣著你了是吧？現在連我媽都敢打了！”

我抓著張濤的手放在我肚子上：“這是我們的女兒，她已經有心跳，會動有感覺了——你感覺到了嗎？”

張濤猛地抽回手：“你說這些幹什麼？我早就和你說了，我隻要兒子！”

我失望透頂：“那我呢？你考慮過我嗎？我都四個多月了，現在做手術引產有多危險你知道嗎？還是在這種一看就沒手術資格的小診所！張濤，你不怕我死了嗎？”

“哪兒有你說的那麼邪乎？你要早聽我的，吃藥就打了，哪還用花錢手術啊！”

我驚望張濤，不敢相信說出這種話的人是我深愛的丈夫。

“我以為你愛我......”

“我怎麼不愛你了？不愛你能娶你嗎？”張濤有些不耐煩。

有護士叫：“要手術的快點過來準備——家屬簽字。”

張濤伸手拉我，我怔怔的被他拉著走了幾步，猛地一把推開他，轉身就跑。

“唉，抓、抓住她啊......”婆婆大喊。

我頭也不回地衝出診所，不敢回去，直接回了娘家。

因為彩禮的事，爸媽還在生我的氣，根本就沒有為我出頭的意思。

“嫁都嫁了，現在又跑回來幹什麼？你們兩口子的事兒自己解決。”

我媽也勸我：“有什麼事，好好和張濤說嘛，淑芳，你現在也不是小孩子了，嫁人了就不能那麼任性了，要多孝順婆婆，尊重丈夫，這樣一家人才能和睦......”

“媽，現在是張濤逼著我打掉孩子！你也知道，以前大夫就說過我宮寒，好不容易有的孩子，我怎麼可能不要？”

護著小腹，我悶聲道，“這是我的孩子，我一定要留下她。”

媽歎氣，“我和張濤談談......”

正說著，張濤來了。

我媽好言相勸，張濤和我婆婆卻就一句話：要不打胎，要不離婚！

“我們老張家不能絕後！”

“要不，你現在跟我回去，要不然你就一輩子都別想再回去！”

我爸大怒：“你跟他們回去，當初不讓你嫁你非嫁，現在是死是活都是你自己的事，白淑芳，你就是死，也死在他們老張家！別臟了我們老白家的門。”

我和張家母子一起被連推帶攘出門，忍不住失聲痛哭。

張濤扯我走，我甩開：“我絕不打胎！”

“淑芳，你怎麼這麼固執呢？就為了個孩子，你就不想要我了嗎？”

張濤歎氣，溫柔地望著我，“你這樣我很傷心呢！你乖啊，我最愛你，你也最愛我好不好？”

這樣的溫柔語氣，是我熟悉且曾迷戀的，現在卻讓我害怕。

我往後退了一步，避開張濤的手。

張濤皺眉，婆婆也叫道：“別理她了！慣的她......走走走，我看她還能去哪兒！”

婆婆沒說錯，天下之大，我竟無處可去。

可，我要放棄女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