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7.

我臉上掛著幹涸的淚漬，渾身是雪，頭發紛亂地提著兩簍炭回了漪瀾殿。

公主正坐在榻上描眉，看見我的樣子驚了一跳，【阿花，你的臉看起來就像個鬼。】

我抹了一把臉，把手上的煤灰又糊到了臉上，【公主，啥是對食？】

公主抬手將我快要吃進嘴裏的發絲理到耳後，【對食就是把你嫁給太監。】

【啊？太監也能成親？】

【這皇宮裏不僅太監能成親，隻要主子允許，嫁給什麼東西都行。】

公主望著我狡黠一笑，【所以阿花，你最好別背叛本宮，不然本宮就把你嫁給狗。】

我呆住。

這皇宮裏還有正常人嗎？

我嘴巴癟了癟，突然很想娘。

公主看著我哈哈大笑，往我的嘴裏塞了塊梨花糖。

【本宮想母妃的時候就會吃一顆梨花糖。】

公主的眼睛望向窗外的星空，我突然覺得公主很孤獨。

我知道公主也想娘了，隻是她的娘早已化作了天上的星辰。

8.

因為入宮一直沒侍寢，每日在皇後那請安就成了我和公主的災難。

那些嬪妃嘴巴像是吃了不潔之物，一個個朝著我們口吐芬芳，比我們村出了名的潑婦張寡婦還厲害。

宮裏的太監宮女也能隨意欺辱我們，我們的日子幾乎是陷入了一灘苦水。

要破困境，公主隻能侍寢。

我想來想去，在我認識的人裏，有這種能力的人隻有鶴允清。

我向來不愛打扮，但是為了接近鶴允清，我把公主賞我的胭脂水粉都拿了出來，畫了個自覺得還不錯的妝。

冬日的寒風呼呼地吹，鑽進我的棉襖裏。

等鶴允清出現的時候，我已經凍得牙齒直打顫了。

他看見我皺了眉，【你在這裏做什麼？】

我拿起手裏的食盒哆嗦著，【奴......，奴婢......做了些衛國小吃，給鶴公公嘗嘗。】

鶴允清掀開食盒的蓋子，看見裏麵黑乎乎的幾坨東西眉毛皺得更緊了，【這是何物？】

我滿臉堆笑，【這是棗泥糕，公公嘗嘗。】

鶴允清用兩根手指夾起一塊聞了聞，然後朝我頭上磕了一下。

隻聽【砰】的一聲，那棗泥糕將我的腦門敲了個包。

原是我在雪地裏等的太久，那棗泥糕早就凍成了石頭。

呃......

我腿肚子傳來一陣酸麻，膝蓋一軟又要跪下。

9.

鶴允清一把將我拎起來，【說吧，接近我做什麼？】

我舔了舔發幹的嘴唇諾諾道，【鶴公公可否幫寧嬪娘娘見到皇上？】

【可以，明日未時三刻，你帶寧嬪來禦花園。】

【啊？】沒想到鶴允清答應的這麼爽快，我驚呆在原地。

我心裏將天上的菩薩謝了個遍，我和公主終於能翻身了！

【謝鶴公公，寧嬪娘娘不會忘記您的恩德。】我行了個禮就要跑。

鶴允清卻說，【站住！】

我心中一滯，【莫不是他要反悔？】

他卻將我手中的食盒一把奪過，揚長而去......

漪瀾殿裏，公主看著我邊擦桌子邊哼著歌，時不時還捂嘴偷笑兩下，忍不住道，

【阿花，你是不是瞞著本宮有相好的了？】

我把頭搖得像撥浪鼓。

【還有，你最近為什麼總喜歡扮鬼？】

【啥鬼？】

公主將銅鏡轉向我。

鏡子裏映出一個麵色慘白，臉蛋又超級紅的女子。

我正準備尖叫，卻發現鏡中的鬼好像是我自己......

我朝公主咧嘴一笑，【公主，您會唱歌麼？】

公主肉眼可見地打了個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