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她決定先走一圈觀察情況。

平日裏國公府周圍巡邏的侍衛不會超過三隊，可是今日，光鳳玖安不動，目光所及的地方就已經有兩隊侍衛。

本來她隻是想確認外祖父的情況，至於謝芳華的話，她是不太相信的。可是看見國公府外激增的侍衛和褚宴時的人馬，鳳玖安知道，情況大概是不容樂觀了。

可是她該怎麼進去？翻牆？

鳳玖安看著兩人高的院牆，再摸摸自己被謝芳華踢了之後隱隱作痛的腹部立刻否決了這個想法。

還好去的是國公府，鳳玖安隻能選擇了已知最穩妥的方式。

鑽狗洞！

其實她小時候沒少鑽過。闖禍被母親罰的時候她就會偷偷溜出來，再從狗洞進國公府找外祖母撐腰。

隻可惜事事給她撐腰的外祖母，卻被她傷透了心。出了當年那件事之後，外祖母氣急攻心，從此落下病根，身體一直不好。

鳳玖安想起外祖母慈愛的臉，心裏滿是愧疚。

這個狗洞其實不小，隻是洞內是國公府一處荒廢的院子，內外都有半人高的雜草遮掩著。自然不會有人來。

鳳玖安輕鬆鑽了過去。

其實她也知道，她小時候憑空出現在國公府那麼多次，外祖父肯定早就發現了這個洞的存在。

仔細看去遮掩洞口的雜草也是驅蚊蟲的迷迭香。

鳳玖安心中頓時一片暖流流過。

鳳玖安本想徑直往外祖父的院子走去，想到褚宴時的人馬和眼線還是作罷。

好在鳳玖安對國公府熟悉，每一處假山和守衛的死角都記得清清楚楚。

一路東躲西 藏她終於到了外祖父院外。

鳳玖安剛要從藏身的一棵大樹後走出，就聽見外祖父院裏的房門開了。

定睛一看竟然正是褚宴時冷峻的臉。

她屏住呼吸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右手將自己的衣裙攏住以免被風吹起來。

百密一疏。

她掛在腰上的腰牌突然散開，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誰！”

褚宴時的視線立刻射過來。

鳳玖安隻覺得空氣都要凝固了，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就在這時，一隻黑貓從樹上跳下來。悠哉遊哉地踩著貓步從眾人身邊路過。

可是褚宴時可不是這麼好糊弄的，他微微抬了抬下巴，身邊的人就立刻意會，朝著鳳玖安的方向走來。

就在鳳玖安幾乎要放棄這次和外祖父見麵的機會直接走出去的時候，一個人影從她身後閃出。

她認得出，這是外祖父院裏的心腹之一。

也對，這麼大一個狗洞，怎麼可能不派人看著，恐怕當她出現在狗洞外的時候，外祖父就已經知道她來了。

想到她鑽狗洞的過程被人全程觀看，鳳玖安還是一陣臉熱。

“黑貓頑皮，驚擾了王爺，請王爺恕罪。”

整個場景陷入一份微妙的沉默，空氣中似乎有淡淡的火藥味，鳳玖安隻能按兵不動。

褚宴時緩步朝鳳玖安的方向走來，鞋履與石板發出的聲音好像響在鳳玖安心上。

還好他隻是站定在那位心腹麵前，上下打量他之後又瞥了一眼他的腰牌，才收回視線。餘光掃到樹後一點鵝黃繡花鞋尖，他淡淡道：

“頑皮的可不是黑貓。走吧。”

褚宴時以為這個侍衛在私通，沒多想帶著人風風火火地走了。

鳳玖安平複了一下心情，她對褚宴時的恐懼簡直要刻進了骨子裏。

等眾人走遠，鳳玖安才進入外祖父的院內。

看到外祖父的那一刻，她幾乎落下淚來。

平日裏精神矍鑠的外祖父，此刻形如枯槁，眼珠深深地陷在眼眶裏，靜靜地坐在床上，還強撐著麵帶笑容。

這一切，都是褚宴時！鳳玖安將仇恨藏匿在心中，麵上卻不顯。

“外祖父！”

鳳玖安眼裏泛著淚光。

“安丫頭，回家來了。”

此刻鳳玖安再也忍不住。眼淚如決堤的洪水，汩汩順著臉頰流下來。她撲到外祖父床邊，緊緊握著外祖父的手。

太好了！外祖父真的還活著。

一切都還來得及。

她太怕，太怕一切都是鏡花水月，她太怕等她醒來又置身孤身一人的境地。

謝宇隻是撫摸著鳳玖安的頭，等著鳳玖安哭夠了，才開口：

“怎麼想起來看我了？哭得跟小花貓似的，來找我也不走正門，還像小時候一樣鑽狗洞進來。你可是大衍的玖安公主，還這麼孩子氣。”

鳳玖安已經平靜下來，破涕為笑。

“外祖父，在您麵前，我永遠都是小孩子。”

謝宇笑得眼睛都合在一起。

對謝宇來說樂的是外孫女回家來看他，而對鳳玖安來說樂的是親人重逢。

不再陰陽相隔。

“等會去看看你外祖母，她這幾年身體愈發不好，兩鬢花白，怕你都要認不出了。”

鳳玖安乖乖應下，她現在隻想先確認外祖父的病情。

可還沒等她開口，她又聽見謝宇說：

“罷了，還是現在就去吧。安丫頭，國公府現在已經不似從前，你多留在這裏一會，就多一分危險。看完你外祖母，我讓人護送你回攝政王府。”

“不行！”

鳳玖安直接拒絕，想到自己的反應有點過激了，她又放輕了語氣又說道：

“外祖父，我才回國公府這麼點時間，您就急著要趕我走了？”

“安丫頭，我不是趕你走，隻是....”

謝宇的眼睛裏染上愁色。

“好啦，沒有隻是，我隻在這裏再呆一會，確保您的身體沒有問題之後我就走。到時候您想留我都留不住！”

謝宇看鳳玖安這古靈精怪的模樣，隻好答應了她。

“安丫頭，你外祖父這身體硬朗著呢！安丫頭還沒生曾外孫女，我可舍不得走。”

鳳玖安不動聲色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裏閃著溫柔的光。

“外祖父，我已經聽聞您嘔血的事情，，您瞞不住我的！”

她心疼地握緊了外祖父的手。

再說了，外祖父這纏 綿病榻的模樣，就算鳳玖安想要相信他的話也做不到。

“安丫頭，不是外祖父想瞞著你，我隻想要你開開心心的...這就足夠了。”

謝宇另一隻手拍了拍她的頭，表示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