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煙溪的腦子嗡的一聲炸開,同時嘴角溢出一抹苦笑。
這段時間頻繁流鼻血的原因找到了。
嗬!
原本還以為是生活大起大落,身體有些不適應,卻沒想到是發生了這種情況。
醫生看她這茫然的樣子,心下了然歎息著搖了搖頭。
“通知家人吧,你如今這個樣子還是需要有人貼身照顧的。”
“我…”慕煙溪張了張嘴,居然招不出一個能來照顧她的人。
爸爸此時躺在ICU病房裏。
名義上的丈夫傅沉......
算了,他要是知道了這個消息隻會高興。
“醫生,我沒有家人了,我的病情你跟我講就好,所有的一切我都能接受。”
慕煙溪剛說完,鼻血順著就流了下來。
“哎。”醫生接觸過太多這樣的病人,手腳麻利的抽出紙巾遞過去,一直等到血徹底停下才開始說話。
“你現在的身體狀況我建議你住院化療,這樣做還能有一線生機…”
“醫生,如果不化療,我還能活多久?”慕煙溪呢喃著打斷了醫生的話語。
她哪還有錢給自己治病呢?
就連爸爸的醫藥費能不能交上都要看傅沉的心情。
昨天又惹的莊白妤生氣還逃離了他安排給自己的王飛。好不容易清醒過來想談離婚,想跟著陸驍離開也都是幻夢。
這樣的她哪裏還敢奢求繼續活著。
“三到六個月。”醫生沒在說什麼,隻是給她開了些常用的藥。
在醫院待的久了,見多了因為沒錢而放棄生命的事,醫生漸漸有些麻木,可在把人送出辦公室時還是告訴她醫院裏有大病基金會,可以去申請看看。
“謝謝醫生,我知道了。”慕煙溪臉色蒼白的朝著一聲笑了笑。
真是可笑。
見慣了生死離別的醫生都想要勸她保重,可她的丈夫卻巴不得她死的痛苦一些。
慕煙溪把醫生開的藥都塞進了包裏,站在醫院的辦公樓上,忍不住抬頭向上看。
爸爸也住在這裏,今天來了就上去看看吧,也不知道下次什麼時候才有機會。
她沒有絲毫的猶豫,拖著疲憊的身軀進了住院部。
ICU有特定的探視時間。
如今時候早就過了,她隻能站在門外隔著巨大的玻璃張望。
曾經最疼愛她的爸爸如今躺在病床上,渾身上下插滿了管子,隻有床邊儀器上跳動的數字,證明他還活著。
慕煙溪的眼淚瞬間流了下來。
“爸爸,對不起。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如果不是她當初一意孤行要嫁給傅沉,家裏怎麼會變成這副模樣?
想一想傅沉對自己這個枕邊人都能下得去手,又何況是為了掩蓋錯誤而收養他的爸爸呢?
慕煙溪恨自己的蠢笨,恨自己的無能,可再怎麼恨,都沒辦法讓時光倒流,沒辦法讓爸爸重新變得健康。
她正在病房外雙眼哭的高高腫起,但心裏的悲涼卻沒有一絲消減。
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
這三到六個月裏,她需要為爸爸安排好未來的一切。
一陣刺耳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護士站的小護士伸出頭來,張望聲音的來源。
慕煙溪略顯抱歉的接起電話退到了消防通道裏。
“喂?”
“曠工扣工資,你知道的吧?”傅沉的聲音冰冷裏帶著幾絲戲虐。
“我知道,傅先生,我這就從醫院過去。”慕煙溪沒有力氣在和他爭辯,說完話就將電話掛掉。
看著被直接掛斷的電話傅沉的臉色又陰沉了幾分。
她還是跟以前一樣,愛耍小脾氣。
都到這步田地了,還當自己是大小姐,居然敢掛她的電話。
傅沉眯了眯眼,想著要給她一個什麼樣的教訓,才能讓這位大小姐清楚自己如今是什麼地位。
他的這些想法並沒有影響到慕煙溪,她臨走前最後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人。
晚上如約出現在豪景俱樂部的走廊裏推著清潔車一路打掃的慕煙溪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
她並不是在擔心自己,而是在想爸爸以後要怎麼辦?
三到六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要是以前她根本就不在意,可如今不行。
她絞盡腦汁,想來想去,也隻找到了陸驍這一個有可能幫自己的人。
能去找他嗎?
慕煙溪拿起拖把進了衛生間,在拖地的間隙抬頭能看見鏡子上映照的那張蒼白的臉,視線下移還能看見脖子上青紫的痕跡。
“你還真是下得去手啊。”
她自嘲的笑了笑,再一次彎下腰拖地。
陸驍或許是個好人,但是不能麻煩他。
傅沉已經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人了。昨天都已經威脅過陸驍,把威脅變成事實,於現在的傅沉來說意如反掌。
靠自己嗎?
都要死的人了,去哪兒找那麼多錢留著爸爸用呢。
慕煙溪想到了醫生提到的基金會,打算找時間去碰碰運氣。
她不是不想將希望寄托在傅沉身上,隻是這個人那還有功夫管他們呢。
一直熬到下班時間,慕煙溪才拖著疲憊的身軀回了家。
“小姐回來了,我給你留了夜宵。”給她打電話叫120的保姆也是家裏的老人了,雖然被傅沉吩咐過,以後不能再拿慕煙溪當大小姐看,但多年的習慣還是難以改變。
“謝謝張媽,你去休息吧,我吃完了會將碗筷洗好放進櫥櫃裏的。”慕煙溪擠出一抹笑意,去廚房吃了一碗粥。
一直放在鍋裏暖著的粥讓慕煙溪的身體暖了起來,抬起頭看著空空的屋子,也不覺得害怕了。
走回房間,那裏最顯眼的位置掛著的是她和傅沉的婚紗照。
照片上她笑的開心,傅沉卻和往常一樣板著臉。是她太愚蠢才會沒發現傅沉的不高興。
她想走過去把婚紗照取下來,奈何力氣不夠,隻能坐在地上喘·息。
這一晚傅沉沒有回來,她也決定拿名正言順的離婚換取爸爸未來的安穩。
慕煙溪從櫃子裏挑了一身黑西裝,將自己緊緊的包裹起來,坐車去了公司。
她甚至進不去,隻能坐在花壇邊等。
多可笑。
她以前也是慕氏集團的大股東呢。
如今的確混得不如喪家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