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見過太多急診的小夫妻,明明交代過,卻還知錯犯錯,最後孩子沒了,女人的身體也會大受損傷。
蘇卿的小臉漲的通紅,趕緊給她順毛。
“我們沒有,可能是我今天工作太忙,一直坐著,所以才會這樣!”
方思思這才平靜下來,又仔細問了幾個問題後讓她明天務必去複查。
確定孩子暫時沒事之後,蘇卿也不敢再熬夜,趕緊強迫自己睡覺。
傅延年什麼時候回來的她並不知道,隻是第二天起來吃飯的時候,他已經在客廳裏坐著。
一身深灰色的西裝,修長雙腿隨意交錯,在晨曦中,透著矜貴的散漫。
“早!”
她打了招呼,準備去廚房做飯,卻看到餐廳的桌子上,放著兩個碩大的食盒。
她疑惑回頭,傅延年已經走了過來。
“廚娘有事來不了,我讓這家餐廳早晚送餐,這幾天,你不用做飯了!”
蘇卿的心口再次抑製不住傳來陣陣悸動。
傅延年的嘴很叼,一日三餐都有專門的廚娘準備。
蘇卿從十四歲開始跟廚娘學,漸漸的摸清了傅延年的習慣,這些年,基本都是她給他做飯吃。
唯一缺席的時間,就是她來大姨媽的時候。
她體寒,那幾天會特別的不舒服。
蘇卿沒解釋,心裏樂的讓他誤會,至少這幾天他不會再碰她。
餐桌上氣氛平和,她思索片刻停下了動作。
“今天有一批家具要運到鳳棲灣,上午我就不去公司了。”
她盡量說的隨意,怕傅延年起疑。
傅延年隻是嗯了一聲,並未追問,很快吃完飯離開。
她收拾好後開車去了醫院,剛下車就聽到兩個下班的護士在八卦。
“昨晚急診室的事,你聽說了嗎?”
“你是說納蘭家大小姐出車禍的事嗎?”
蘇卿的腳步猛地頓住,她想起了昨晚傅延年匆匆的離開,小手不由握緊!
“對啊,傅家那位大少爺半夜飆車過來,不僅全程陪護,還包了九樓的特級VIP病房。這一大早又訂了營養餐親自送了過來,感情真好啊,我要是能找個這樣的男人,腿斷了也甘心!”
“你就是把腦袋斷了也白搭,人家可是納蘭家的小公主,蹭破了點皮都能把傅大少心疼半天!”
......
兩個人的聲音漸行漸遠,偷聽私密的緊繃鬆弛下來,蘇卿才感覺到掌心的刺痛。
她慌亂的鬆開,關節的僵硬讓她的手有些抖,連帶著心尖也跟著顫動著撕裂拉扯。
婦產科在三樓,可鬼使神差的,她卻摁了九樓的按鈕。
可能是想讓自己徹底死心吧,又或許是,她想見見,那個將來會陪在傅延年身邊與他共白頭的女人,究竟長什麼樣子。
特級VIP病房就是不一樣,寬敞明亮的落地窗幾乎要將所有的陽光全部吸收進去。
卻又隔絕了刺眼的不適,化作柔和的金色落在房間一男一女的身上。
傅延年碩長的身形背對著房門立在床邊,手臂被女孩拉著輕輕晃動,出現了褶皺依舊縱容著,俯身靠近。
女孩的嬌軟細語雖聽不真切,卻依舊能感覺到甜蜜的氛圍,那張明媚笑顏微微揚起,交錯的人影,似在熱烈親吻。
蘇卿隻覺心如刀絞,倉皇收回目光,卻瞥見桌上打開的食盒,和今早送去山河庭的食盒,出自同一家餐廳。
她還以為傅延年是因為憐惜她的身體,才會訂餐,原來不過是順道而為。
那些悸動和溫暖,變得如此可笑。
冰冷的牆壁緊貼著脊背,她死死咬住嘴唇,拚命想壓製住心口的疼,如一隻瀕死的魚。
“蘇卿?真的是你啊?”
一道慈愛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悲傷。
蘇卿慌亂回頭,強壓的眼淚在瞬間決堤,無法咽回。
納蘭德望臉上的笑容怔住,擔心的上前詢問,“孩子,出什麼事了?”
兩個人的相遇源自一年前的畫展,蘇卿以私人助理的身份陪同傅延年參加,因為一副畫作的點評,她對繪畫的天賦和獨到的視覺見解讓這位德高望重的文壇大家納蘭老爺子深表讚賞,甚至誇讚比他的孫女還要懂畫。
蘇卿並未告訴對方,她之所以透徹的了解那副畫作,是因為她就是那副畫作的臨摹者“上善若水”!
蘇卿已經聽到病房內傳來的腳步聲,剛剛老爺子的聲音顯然也驚動了裏麵的人。
她窘迫的胡亂抹了一下臉,低低說了句沒事就倉皇道別。
她沒敢再回三樓,怕剛剛老爺子的那一句“蘇卿”被傅延年聽到。
衝出電梯,她立刻往停車場走,剛打開車門就被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摁在了門框上。
熟悉的龍涎香的味道帶著淩冽的威壓,傅延年的聲音,明顯透著不悅。
“你不是說去鳳棲灣了嗎?怎麼會來醫院?不舒服該去婦科,卻跑去九樓,跟蹤我?”
蘇卿本就擔心傅延年追根究底,聞言直接承認,轉身看向男人,毫無血色的小臉,帶著幾分苦澀自嘲和被戳破真相的倔強。
“是啊,我隻是想看看你未來的妻子長什麼樣子!很漂亮,跟你很般配!”
這話明顯帶著的醋意讓傅延年的眼底閃過一抹異彩,唇角卻又很快勾動出冰冷的諷刺。
“這麼愛我?”
微揚的語調仿佛一巴掌狠狠的扇在蘇卿的心口,讓她更清晰的明白,她所有熱烈的情感有多麼卑微不值。
她學著傅延年的模樣勾了勾唇,清冷的五官,暈染出瀲灩動人的春情。
“傅總想多了,我隻是你的情人,哪敢談愛?傅總多次提醒我,別在你身上奢望不該奢望的!我們隻是床伴的關係,我一直銘記於心!”
女人的識趣乖巧,本該取悅他的。
可傅延年的胸口卻再次升騰起莫名的煩躁,狹長的眸子微微眯了眯,多了幾分危險的暴戾。
蘇卿本能的想往後躲,卻被一雙有力的手臂困在人車之間,半點無法動彈。
她如一隻驚慌無措的小獸,緊貼著車門,身體卻又被擠壓進傅延年冷硬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