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別墅裏蘇嬈抱膝坐在落地窗邊,聽到汽車引擎的聲音,頓時麵露驚喜匆匆地跑到了前廳,失明三年她早已經學會如何自如地在這房子裏行走。
門開了,鼻尖縈繞著男人身上清冷的雪鬆香混雜著酒氣,蘇嬈愣了一瞬,“寒舟,你喝酒了麼?”男人卻沒有說話。
這樣的冷淡已經是生活裏的常態,她轉身去了廚房摸出了小鍋憑借著記憶給厲寒舟煮了一碗醒酒茶,滾燙的碗底舔.舐著指尖。
循著男人的動靜走了過去:“寒舟,你要不要喝點醒酒茶?我記得你酒精過敏......”
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道清脆歡快的聲音打斷:“寒舟哥哥,我都三年沒來過海悅的別墅了,這裏看上去變化好大。你說姐姐會不會不歡迎我啊?”
蘇嬈一愣,這聲音是......蘇染?!
一股莫名的寒意爬上脊背,蘇染是她同父異母的妹妹,也是厲寒舟心裏真正想娶的人。
三年前蘇染自殺昏迷,厲寒舟因為這個從婚禮現場直接離場,後來蘇染再沒醒過來,厲寒舟與她從原本還算和氣的相處徹底變成了陌路人。
她端著碗不知所措,厲寒舟擰著眉看著碗沿冒著熱氣:“以後別做這種多此一舉的事情了。”
而後頓了頓,才道:“蘇嬈,前幾天小染就已經醒過來了,最近蘇家裝修,小染剛剛出院需要休養,你是她姐姐這段時間要好好照顧她。”
三年來,他對她說過的最多的一次話,卻是讓她一個瞎子去照顧別人。
蘇嬈抿著唇,臉色蒼白的嚇人。
“姐姐,這段時間麻煩你了。”
蘇染笑盈盈,語氣裏一派天真,似乎對三年前發生的事情毫無芥蒂。
她將手中的袋子遞了過去:“醫生說我昏迷了三年,身體虧虛,就開了益氣補血的中藥需要每天早上泡一個小時之後用砂鍋小火慢燉。”
蘇嬈接著袋子的手一頓,沒有焦距的眼睛慢慢地轉向一旁,她知道厲寒舟不會為她說話。
果然,男人開口:“過幾天老宅的傭人會調過來,這兩天就先麻煩你了。”
心如破了洞一樣呼呼地漏著寒風,他為了蘇染能用如此緩和的語氣對她說話,那她呢?婚姻三年她又算是什麼?
見她不說話,男人蹙了一下眉語氣淡漠:“蘇嬈,不過就是勞煩你煮兩天中藥,別一副受了冤屈的表情。小染昏迷了三年,說到底是你虧欠她。”
蘇嬈呼吸一滯,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口,拿著中藥去了廚房,摸出砂鍋煮藥。
客廳的聲音時不時地傳入耳中,蘇染驚呼:“好漂亮的山水畫,寒舟哥哥我記得以前你對古董也沒什麼興趣,怎麼海悅現在多了這麼多古董呀。”
“都是蘇嬈買的,我的確沒興趣。”
聽到這話,蘇染的笑意淡了兩分;“姐姐......不是看不見麼?怎麼還......”
“她做什麼與我無關。”
這些年厲寒舟從不關心蘇嬈做了什麼,反正卡上的花銷都是秘書在處理,他甚至連過問都不曾過問。至於蘇嬈一個瞎子還要這些古董畫......
厲寒舟知道,圈子裏有些女人喜歡用古董來裝點自己的涵養和文化,買古董跟買首飾買包並無任何區別,他也不覺得蘇嬈會懂這些古畫。
聽到厲寒舟以一種陌路人的口吻說起自己,蘇嬈心底一痛沒拿穩砂鍋摸到了底,頓時被燙得倒吸一口涼氣,砂鍋隨即發出了哐啷一聲。
聽到廚房的動靜,蘇染咬著唇有些遲疑:
“寒舟哥哥,姐姐現在視力不好,我讓她幫我煮藥是不是不太好,我去看看。”
“不用,她自己不要傭人,沒別人這幾年不也沒餓死,你現在身體虛弱醫生說了讓你靜養。”
蘇嬈的嘴角溢出一絲苦笑,這三年為了不讓厲寒舟把自己當作一個沒用的廢人,她學著自己生火做飯照顧自己,可到頭來居然淪為給蘇染熬藥。
她守在砂鍋前,苦澀的藥氣縈繞著蒼白的臉龐。
沒多久,廚房的門被推開,蘇染走了進來看著她沒有焦距的瞳子,眼底流露出一絲滿意的笑。
“姐姐。你看不見肯定也掌握不好藥什麼時候才算煮好,我來幫你看著吧。”
蘇染說著就走上前去,眼底不無惡意:“蘇嬈,寒舟哥哥很好是不是?一個瞎子都能留你在他身邊三年。”
想起別墅裏那些滿牆的古董字畫和陳設,蘇染嫉妒的發瘋,這些東西,本該都是她的!
看著眼睛無神的蘇嬈,她心底快意極了,趁著厲寒舟去處理電話會議,便迫不及待地要來廚房好好欣賞蘇嬈這隻落魄的像狗一樣的模樣!
蘇嬈扯了扯唇角語氣譏諷:“蘇染,你該稱呼厲寒舟為姐夫,怎麼昏迷三年禮儀教養都沒了麼?”
話音落,蘇染臉上的笑意一瞬間消失殆盡,輕蔑地冷笑:“姐夫?你也配?蘇嬈,寒舟哥哥喜歡的人從來都是我,這一點你應該很清楚。當初如果不是你用手段,如今在他身邊的人本該是我。”
蘇嬈恍惚了一下,當年的世家宴會上,蘇嬈被人設計帶去了被人下藥的厲寒舟房間內.兩人的事情鬧開,厲爺爺狠狠扇了厲寒舟一巴掌,壓著他娶了蘇嬈。
而蘇染卻在他們結婚的當天在接了蘇嬈的電話後便割腕自殺了。
雖然發現的及時,卻還是在醫院裏昏迷了三年......自此之後厲寒舟一直對蘇嬈冷淡得如同陌路,勉強地尊重也隻是因為給厲爺爺的承諾。
她緩了口氣,即便當初的事情是個意外,可到底是她拆散了厲寒舟和蘇染的姻緣,所以從始至終都是她先退一步,卻沒想到自己這一步退到了塵埃裏;“蘇染,當初我打電話向你道歉,你轉頭便割腕自殺,其實是故意讓厲寒舟以為是我對你說了什麼才害的你自殺的,是嗎?”
蘇染眉頭一挑,臉上的表情扭曲而猙獰:“當然,搶了我的男人你以為道歉就行?”她上前一步一把握住了蘇嬈的手,根本容不得她掙脫。
“蘇嬈,你不是得意做了厲太太麼?現在我讓你看看他心底愛的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