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將她往滾燙的砂鍋上重重一推,她的身體不受控製地倒向滾燙的砂鍋,劇痛傳來,一瞬間湯藥潑了出去砂鍋落在了地上四分五裂,與此同時蘇染適時的驚呼出聲。
“姐姐!你幹什麼?!”
“砰。”
門被打開,厲寒舟快步走了進來視線掃向滿地的狼藉,落在了蘇嬈蒼白無色的臉上。
“寒舟哥哥,不怪姐姐。都怪我沒有接穩砂鍋。”
蘇嬈被滾燙的藥汁灑了一身,藥渣堆在頭發上,濕漉漉又黏糊糊。一股難聞的苦味順著頭頂流到嘴裏苦到心口,她想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肯定狼狽又滑稽。
手指不知道什麼時候蹭上了碎裂的陶瓷片,傷口傳來痛感,卻讓人清醒。
原來一退再退地降低底線,隻會被人當作軟弱可欺的對象,而自己居然到現在才看清楚。
蘇嬈的唇角在厲寒舟的視線下一點點地勾了起來,她居然在笑?!
厲寒舟蹙起眉頭,
“蘇嬈,道歉。”
毋庸置疑,他又一次不問事實地判了自己死刑。
蘇嬈覺得可笑,“我說我沒有潑蘇染你信麼?”
厲寒舟皺眉,“蘇嬈,我進來看到的就是小染被你推倒在地上,衣服上沾的全是藥汁。我有眼睛自己會看,你以為別人都跟你一樣瞎了是嗎?”
耳邊傳來蘇染梨花帶雨的哭聲:“寒舟哥哥,你跟姐姐不要因為我吵架,姐姐不喜歡我,我走就是了。我在外麵租房子,自己也能照顧好自己的。”
“這就是你的家,你哪也不用去。”
男人語氣緩和了幾分,哄著她。
“蘇染的家?”蘇嬈苦笑一聲,那她呢?
轉而看向蘇嬈,淡漠且不容置喙:“給小染道歉。”
見蘇嬈沉默不語,厲寒舟捏著眉心壓下幾分煩躁:“蘇嬈,你太讓我失望了。即便小染醒了,我也從沒說過要讓你離開,是你嫉妒心太強容不下她。”
所以,不開口讓她離開,就已經可以用恩賜的口吻說出來了是嗎?
蘇嬈撚了撚被燙紅的手指,“蘇染你說是我潑的你。”
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一個瞎子,我怎麼恰到好處的潑了你一身?你好端端在客廳坐著是我拿刀逼著你來的廚房嗎?如果說我嫉妒心太強潑的你,現在我是厲寒舟名正言順的妻子,你一個昏迷三年醒過來的植物人有什麼值得我嫉妒?”
蘇染頓時一哽答不上來:“寒舟哥哥......”
蘇嬈笑:“你哭什麼?蘇染我問你話,你叫厲寒舟幹什麼,他隻看到你滿身的藥汁,他看到藥汁是怎麼潑的了嗎?還是說真相根本無所謂,厲寒舟的態度決定了一切。”
她鮮少有嚴肅的樣子,毫無焦距的眼如同黑漆漆的玻璃珠盯得人心裏發寒。
蘇染有些怕,以前那麼內向寡言的人怎麼忽然這麼能言善辯?
她忽然有種昏迷了三年很多事情都失去掌控的不妙之感,咬著唇垂下濃密的眼睫:“姐姐......是我擔心你看不到藥煮沒煮好才自作主張進的廚房,也是我沒有端好才灑了砂鍋......”
“既然如此,都是你的錯,為什麼讓我道歉?”
一語落,房間瞬時間安靜了。
蘇嬈勾唇,不無譏諷:“厲寒舟,聽清楚了吧,都是蘇染自作主張,為什麼要我道歉?應該是蘇染跟我道歉才對吧。”
男人擰眉:“蘇嬈,別這麼咄咄逼人。小染是你妹妹,隻是讓你給她煮藥,你不想做可以直說,她剛出院身體虛弱受不了驚嚇。”
她冷嗤,所以蘇染有理的時候,她要道歉,現在蘇染沒理,她追究就是在無理取鬧。
厲寒舟看了一眼她冒血的指尖,眼底幽沉:“先別煮藥了,客廳有紗布你先收拾傷口吧。”
“要我感恩戴德嗎?”
男人腳步一頓:“你說什麼?”
蘇嬈毫不在乎地將血擦在了圍裙上:“厲總難得開恩關心我一次,我應該要感恩戴德才行吧。”
厲寒舟抿唇,麵色幽沉:“說話陰陽怪氣很有意思?蘇嬈你是在跟我鬧脾氣?”
她笑著搖頭;“沒有,也不會。”她隻是看清了,看清了自己在這段婚姻裏的位置,也清醒了,所以不打算再繼續做厲寒舟身邊那個麵目模糊的厲太太。
她要做回蘇嬈了。
“正好小染回來了,我們也別在這虛與委蛇地浪費時間,我真的覺得惡心。蘇染不是喜歡海悅別墅,那就送給你。不是愛厲寒舟愛的要死要活,寧願自殺也非他不可,行,姐姐愛護妹妹,這男人也送給你了。”
空氣頓時變得冷凝。
蘇嬈解下圍裙,往地上一扔。
“祝你們二位幸福。”
說完,踩著一地砂鍋碎瓦走出廚房。
厲寒洲英氣的劍眉頓時蹙起,這女人以前總一副低著頭順從的樣子,口口聲聲說他就是她的一切,今天居然說出這種話來?
走上前去,一把握住蘇嬈的手腕,才發現纖細的驚人。
“蘇嬈,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他不耐地審視著她:“我知道剛剛冤枉了你,你想要什麼補償,我可以滿足你。”
“放開我。”蘇嬈麵色平靜:“我當然知道我在說什麼,厲寒舟我說中藥不是我潑的,你不信。我說當初那通電話不是為了教唆蘇染自殺,你也不信。夫妻三年你我信任全無,婚姻失敗我蘇嬈願賭服輸,你一心惦記著蘇染,她醒了,正好我讓路。”
她的視線沒有焦距,卻清楚地能從被緊握著的手腕上感知到眼前的男人蘊藏著多大的怒氣。
可......有什麼可生氣的?
厲寒舟冷冷一笑,眼底溢滿霜寒:“你到底想幹什麼?當初是你要結婚,現在擺出這副受委屈樣子給誰看?蘇嬈欲擒故縱對我來說沒有用。”
她愣了一瞬,原來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他仍舊無條件地相信蘇染。
徹底死心了反倒臉上卻笑了出來,也不知是在笑自己輸的慘烈,還是笑眼前男人蠢得可憐:“結束了就是結束了,我沒有欲擒故縱。叫律師過來,我們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