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舒家的所作所為，你不清楚嗎！在我麵前裝什麼傻！”

顧衡安十指深陷細軟發絲中，聲音中透出歇斯底裏：“當年我父親跪在錦園前，就在這個外麵，隻是想要你們能夠拿一萬塊出來......湊夠我下半年的學費。”

“一萬塊錢，不過是舒大小姐當時一個星期的零花錢吧？”

“可你們家，從始至終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甚至仆人都能將我父親當條狗一樣的驅逐......你說這是不是我那位好世伯的授意？”

每次回想到當年種種。

顧衡安渾身寒意和戾氣交加，就像九幽地獄裏索命的惡魔。

他發狠的縮緊手指，絲毫不顧舒輕歡慘白麵色：“我母親為了湊夠這一萬，沒日沒夜地打零工，什麼臟活累活她都幹，最後身體被徹底累垮，到現在都還時刻小心。”

“我那麼驕傲的父親，就是因為去了舒家一趟，回來就跳樓自殺！”

顧衡安幾乎沒有停頓，殺意籠罩整間屋子：“你告訴我，當年你們到底對我父親做了什麼？！”

顧衡安情緒徹底失控。

舒輕歡滿臉不可置信。

當年顧家出事，父親瞞著她退掉了跟顧家的婚約，後來又將她鎖在了幽暗的地下室裏麵。

整整三個多月，她沒有再見過外麵璀璨的陽光。

等她再出來時，顧家已經不複存在。

她能想象到當時顧衡安承受了多少，不該他那個年紀承受的痛，可卻沒想到父親對顧家做的這麼絕。

心底酸澀上湧，幾欲將她吞噬：“我不知道......”

那段時間，她求著父親放她出去，可卻每天隻能麵對幽暗的地下室，從每天送飯的傭人口中得知一丁點關於顧衡安的隻言片語。

顧衡安冷嘲抿嘴：“一句不知道，就想否決所有？”

眼神中的憤怒足以將舒輕歡就地處決：“舒輕歡，你們舒家欠我的是一條人命！”

舒輕歡痛苦地閉上眼，腦海裏回蕩的是顧伯伯夫婦幼時對她的悉心關愛。

這是她第一次聽到顧衡安提起這些。

她甚至不敢細想，那段時間裏顧衡安究竟經曆了什麼。

仇敵的追債、報複，昔日友人的落井下石，那一萬的學費......大概就是最後壓倒顧家的救命稻草！

她幾欲開口，想告訴顧衡安自己被父親放出來後，有去尋找過他的蹤跡。

知道顧母病重，舒輕歡特意找尋來最好的醫生，悄悄地安排到顧母身邊。

可是這一切，在顧衡安經曆過的不堪麵前，顯得那麼不值一提。

當觸及到男人眸中刻骨銘心的恨意，舒輕歡眼淚不停奪眶，反反複複地隻知道重複喃喃：“對不起。”

那個時候的她如果再勇敢一點，逃出來陪在顧衡安的身邊，是不是他的日子能夠好過一點？

“對不起......”愧疚和心疼幾乎快要將舒輕歡整個吞噬。

她真的不知道父親曾經給顧家帶來過這麼多的傷害。

顧衡安猩紅雙眼：“對不起有什麼用？”

男人骨節分明的雙手，死死掐住了舒輕歡纖細的脖頸。

毫不費力地將她整個人提了起來，顧衡安不留餘力：“是能讓顧家重回輝煌？還是能讓我父親活過來？”

“你們整個舒家，都該去給我父親陪葬！”

舒輕歡對上顧衡安淩洌冰寒的鳳眸，裏麵盛著滔天恨意。

窒息感鋪天蓋地朝著她席卷而來，舒輕歡如同墜落茫茫深海，像個溺水的人，怎麼都無法遊上岸邊。

她毫不懷疑，顧衡安是真的想殺了她！

因供氧不足，舒輕歡漲得麵色通紅。

看著麵前已然失去神智的顧衡安，她唇角艱難地扯開弧度。

舒輕歡觸碰到那支青筋暴起的大掌，眸中有淚有笑：“顧衡安，如果我死了......能平複你心中的恨意，那我死得其所。”

“我願以死替舒家向你謝罪，用我的命來換你這麼多年的痛苦煎熬。”

舒輕歡一字一頓，每個字節都用盡她全身力氣：“我隻希望，你未來不要再被恨意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