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氏的速度突然加快,頭微微低下,朝著石頭衝去。
多虧周稻那一嗓子,離任氏最近的男子一個箭步重上去拉住了任氏。
任氏歇斯底裏地喊著:“不要管我!不要管我了!”
她的哭聲比此前更響亮,隨後便虛弱地暈了過去,倒在了那男子的懷裏。
一時間,沒有人出聲對這場悲劇的受害者說什麼,畢竟,誰也不知道下一個會是誰。
還是周村長先出聲:“遠啊,多虧你及時出手。”
名叫周遠的男子一聲不吭,便將任氏扶著靠在原本她準備尋思的大石頭上,並努力地喂她吃了一點東西。
周稻雖憐惜周兵的死,卻更不忍心看寡婦尋死。
畢竟她也是死過一次的人,知道了死究竟有多麼痛苦。所以更見不得放棄生的希望。不管怎麼樣,活著總歸是更有盼頭。
逃荒的路上,陸陸續續地增加了一些遊散的逃荒者。
周為協助村長對這些逃荒者作了一些統計,周稻發現這其中也有不少孩子,尤其有一個生得白白淨淨的,好像姓段。
不知為何,周稻總覺得他不像是什麼逃荒者,反而和她前世接觸過的公子哥有一種奇怪的相似感。
但她未曾多想。
天氣一如既往地炎熱,所有人都耷拉著頭。
直到視線盡頭出現了一座城池。
有人高興地叫起來:“太好了太好了,我們向官家要些糧吧!”
周稻便抬頭看去,那牌子上寫著繁體字,大概說的是:“邱郡”。應該便是這片地方比較大的城鎮了。
周村人一窩蜂地擠了上去,大聲喧擾著。
駐守郡門的士兵馬上嚴陣以待。
“你們是何人!”
周村長在一群人的簇擁下走上前來進行交涉:“官老爺,行行好吧,我們是逃荒來的。今年真是太難了,這麼多的兄弟都吃不上飯,隻能舉村遷移了。”
說著,他懇求般地跪下來磕了幾個頭。
其中一個士兵動了容,便跑去詢問。
日頭正曬,一群難民站在城外汗如雨下,終於看到跑步歸來的士兵。
隻見他在和四周的人打著什麼手勢,又伏在另一個士兵的耳邊說什麼。
眾人正沉浸在馬上獲救的喜悅中,連蘇巧藝都顯現出興奮的聲色,她抓住周稻的手,卻發現周稻不為所動。
她依舊臉色平淡,但眯眼看著四周蓄勢待發的士兵。
喻鈞起也漸漸從群體的外圍向周稻接近,並輕聲說道:“你可有察覺到不對勁?”
“嗯。”
若真是要解救災民,這些士兵所應該要做的,應該是派上三四個登上城門,將鎖鏈解開,放下大門。
而如今登上城門的卻不止一兩個,甚至有一個編隊,十分整齊地分散開來。
看著架勢,不想是要開城門,倒像是要動武。
一直駐守城門的士兵擲地有聲地說:“災民的範圍劃定的是邱北,而你們現在已經走到了邱南,不算災民了。”
此話如雷,將眾人劈了個五雷轟頂,這還是人能說出的話嗎?
“如果你們要賑災糧,得再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