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知道就算這次她阻止了沈鴻誌和張建明簽合同,周國維也不會放過他們,肯定還會派其他人來找事。
因而她揚起一張素白小臉,上麵綻放著欣喜的笑容。
她點了點頭,朝沈鴻誌說道:“爸爸,這合同沒問題,我們馬上簽下來吧。”
“好好好,馬上簽。”
沈鴻誌聽沈棠這麼講,立刻也喜笑顏開,從襯衫口袋裏拿出插著的黑色鋼筆,就當場簽好了合同。
另一邊,張建明笑眯眯的看著這一幕,幾乎抑製不住心裏頭的得意,這不就把事情輕輕鬆鬆地辦成了嘛。
“行!老哥夠爽快,我就喜歡你這樣的痛快人。”
張建明站起身,用肥厚的手掌拍了拍沈鴻誌的肩膀,大聲嚷道:“從今往後,咱就是好哥們了。走,我現在就帶老哥去銀行取錢。”
沈鴻誌被他拍得身形一個趔趄,卻也隻能忍著賠笑:“好的。張總,不敢當,你叫我老沈就行了。”
張建明點了點頭,也真的不和沈鴻誌客氣,饒是沈鴻誌年齡上要比他至少大上十歲,他還是喊了一聲“老沈”。
那神情傲慢無比,就像沈鴻誌仿佛是給他們家打工的司機,讓沈棠暗暗攥拳,心裏頭恨得不行。
眼看著沈鴻誌就要被張建明拽出去,沈棠穩了穩心神,也快步跟了上去:“爸爸,張總,能不能帶我一起去?”
沈鴻誌瞥了張建明一眼,見他沒什麼異議,才點頭答應。
他們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出發去銀行。
到了之後,因為這個年代還沒有轉賬這些線上支付的渠道,所以張建明是在人工櫃台用銀行卡填單子轉錢的。
“謝謝美女。”
他從銀行女櫃員手中接過轉賬回執單,還色眯眯地摸了對方一把手背,神情之猥瑣,讓沈棠都不忍直視。
處理好錢款後,張建明眼珠子轉了轉,便笑哈哈搭上沈鴻誌的肩膀,又提出要和他一起出去吃飯。
“走吧老沈,不是正好到飯點兒了,我們一起出去喝兩杯,就當慶祝將來合作愉快!”
沈鴻誌收到了錢,臉上也一派喜上眉梢,當即點頭同意。
站在一旁的沈棠聽到這裏卻皺了皺眉,她擔心張建明故意把沈鴻誌灌醉,到時候再中了他的圈套。
為了避免節外生枝,她主動走上前,挽上沈鴻誌的胳膊:“爸爸,我正好肚子也餓了,就一起去吃飯吧。”
張建明瞥了他一眼,眸底閃過一抹輕蔑,沈棠一個黃毛丫頭,也會喝酒?哼,反正她自己要送上門來,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行,東子,你去開車。”
張建明把手裏的奔馳車鑰匙扔給趙東亮,滿臉橫肉都跟著抖了抖:“就去鶯歌大酒店,定個最大的包間!”
趙東亮接過鑰匙,陰毒的目光掃過沈鴻誌和沈棠,才應了一聲,轉身離開。
他在心裏正罵著張建明,一個臭裝B的,還敢使喚他去開車。要知道,他可是那位派來的人,名義上是協助張建明,實際上是監督他的一舉一動......
很快,眾人到了包廂,服務員已經提前把點好的菜擺上桌麵,有油燜大蝦,冰鎮黃酒六月黃,西湖醋魚等等,足夠十幾個人一起吃了。
沈棠不由有些心疼,一看張建明這種鋪張浪費的架勢,擺明就是想宰沈鴻誌一頓,她必須得全程盯緊才行。
而正如沈棠所料,剛坐下,張建明就拍著桌子嚷嚷道:“服務員,人呢,把你們這裏最好的白酒送上來!”
服務員小跑著進到包廂,聞言拿著記菜單的小本子,委婉提醒了一句。
“這位先生,我們家最好的白酒就是五糧液了,六百塊一瓶。”
張建明瞅了沈鴻誌一眼,似笑非笑的,也不回答,顯然就等著沈鴻誌說他請客呢。
沒有辦法,沈鴻誌雖然也肉疼,但還是硬著頭皮打算開口。
就在這時,沈棠笑著站起身,把麵前的普通白酒倒滿杯子,舉起來對張建明說道:“張總,這次多謝你願意幫我爸爸,這一杯酒我敬你。聽說是本地純糧釀造的,味道很好,你要不要也嘗嘗?”
張建明大笑了起來,端起酒杯,旁邊的小弟識趣地把酒倒滿。
他的眼神看著沈棠,話卻是對著沈鴻誌說的:“老沈啊,你這個女兒不簡單,很聰明!我得多和你閨女喝幾杯,我真的挺高興啊。”
沈鴻誌一聽,不由有些擔心,畢竟沈棠還是個女孩子,他本意都不想讓她參加這種應酬的場合。
他禁不住皺了皺眉,試探地說道:“張總,她一個女孩子家家的,不知道深淺,你別跟她計較。服務員,把五糧液拿上來,我陪張總喝個盡興。”
沈棠被張建明探究的目光審視著,心道這肥頭豬耳的東西疑心還挺重的,看來今晚上這頓酒,她不喝不行了。
“爸,不用,我今天也很高興。”
說著,她站起身,朝著張建明揚起一個感激的笑臉:“多謝張總,今天你救了廠子一命,就是救了我全家。這杯酒,我幹了,您隨意。”
她一口飲盡,引得眾人和張建明一陣叫好。
而張建明卻隻是意思地抿了一小口,最後還是讓服務生上了一瓶五糧液,他才開心了,興致勃勃地非要沈鴻誌陪他一起劃拳喝酒。
期間,沈棠也時不時地被張建明強烈要求陪了幾杯白酒,一直喝到傍晚,沈鴻誌徹底醉倒了,張建明才放他們父女回家。
“四個六啊,九九九......我,我還能喝,快給我滿上。”
沈棠扶著沈鴻誌上樓的時候,他還在說著醉話,顯然已經神誌不清了。
她想起走的時候,張建明頂多算個半醉,不由眸底一陣冰冷。對方果然有備而來,幸好她堅持陪在沈鴻誌身邊,才算平安無事。
而在給沈鴻誌擦完臉和手,扶到床上之後,沈棠忽然麵色微變,拍了拍大腿。
壞了,她怎麼把海鮮麵給忘了!
她分明答應了給陸庭宴送早餐呢。
沈棠趕忙去看了眼桌上的保溫瓶,海鮮麵已經涼坨了。
“哎......算了,先去醫院再說吧。”
她姣好的麵容上閃過一絲懊惱,光顧著擔心沈鴻誌和廠子了,竟然把陸庭宴完全忘了個一幹二淨。
但前世就在這個時候,沈家才徹底破產,被周國維控製於鼓掌之間的,非常關鍵,沈棠不敢大意也情有可原。
她走到玄關的時候,忽然身形一歪,嚇得她驚呼一聲。
原來是穿了一整天高跟鞋,腳踝處微微腫了起來,剛才就崴了下腳。
“可惡的高跟鞋!穿了一整天,累死了。”
沈棠想了想,把腳上穿著的高跟鞋踢掉,順便從鞋架裏拿出一雙舒適的平底鞋,換上後,禁不住輕舒一口氣,才走出門。
不料,剛剛拐過街角,卻看到陰暗處有一個少年高瘦的身影。
“......陸庭宴?”沈棠眼眸微睜,還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少年抬起頭,棱角分明的臉頰很是冷雋清瘦。
他把手裏點了一半的煙掐滅,帽沿壓得很低,幽深的黑眸裏宛如一汪墨潭,沉默盯著她。
片刻,他嗓音嘶啞道:“你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