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眼藥水掉在我的下眼瞼上。
他的手抖了。
我裝作沒察覺到:“哎呀,你穩著點呀,不行我來吧。”
江嶽:“沒事兒,剛才一下子擠多了,我這下就知道了,你躺著,很快就好。”
眼睛裏冰涼涼的,哭過之後點眼藥水確實舒服,我閉著眼睛,若無其事地問:“你說啊,今天小王喊你副總呢,你什麼時候升職的,居然都不跟我說。”
江嶽:“哪有,他們喊著玩的。就說下半年可能會升職,但還不一定呢,公司裏除了我,還有好幾個競爭者,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上。”
“那收入呢?一年多少錢了現在?”
“也沒多少二三十萬吧。”
我記下這個數字,繼續說:“我看湖濱那邊的新樓盤馬上就要開售了,我讓我同事留意了,到時候咱們也入一套吧。”
“我們現在這套房子不好嗎?才住了沒幾年。”
“你不知道,等過兩年城裏的重點小學中學都要遷過去的,那邊會作為新城大力發展,咱們早點得到內部消息就能早點做規劃呀。”我說得很激動,“咱們栩栩還小,做父母的不得早點替他打算?這學區房還得趁早買,你說是吧?”
江嶽回應得支支吾吾。
我又添了一把柴:“我這幾年存了有快兩百萬了,你把你那邊的存款拿出來,如果不夠的話,再把現在的房子賣了,就能入一套大的。以後就算你媽我媽都來住,也夠了呀。”
江嶽不吭聲了。
我睜開眼,看見他滿臉心事重重地坐在床邊。
我無聲冷笑,繼續閉上眼睛用膝蓋頂了頂他的後背:“你說怎麼樣?”
“噢,那挺好的。”
“就這麼說定了,等我媽情況穩定出了院,咱們下一步就買房子。”
於蘭有句話說對了。
他的人我已經指望不上了,不能連錢都拿不到手。
這一夜,我睡了個好覺。
這已經是連續幾天以來,我睡得最安穩的一夜。
可能是有了新的計劃,我去醫院,忙工作都覺得有奔頭。隻是......當我內心涉及到離婚兩個字時,還是本能的回避和抗拒。
我想我還沒有那麼強大,還沒有修煉到能果斷結束的程度。
經過好些天的治療穩定,我媽終於可以出院了。
出院那天,我給唐醫生送了一個大紅包,被他冷著臉退了回來,並且當眾進行了一番批評教育。
在醫生辦公室的走廊外麵,我像個小孩似的被他尋得抬不起頭來。
最後還是我媽過來給我解圍,又誇了唐醫生好幾句,我這才得以脫身。
坐在車裏,我忍不住吐槽:“什麼人啊這是,我給他送錢他還不樂意。”
秦墨笑了:“姐,這你就不知道了,人家唐醫生可是出身醫學世家,爺爺爸爸都是名醫,人家外祖父這邊都是富商,根本不在乎這些。”
“你倒是了解得很清楚。”我無語。
秦墨低著頭,有些害羞地笑了:“那是。”
小女孩的心情就跟畫在白紙上一樣,一目了然。
秦墨喜歡唐醫生,但很可惜,唐醫生這邊的家世太嚇人,秦墨有自知之明,這種事情也就想想而已。
把我媽送回家,婆婆已經備好了午飯。
一家子吃完飯,我和秦墨又收拾了房間,讓我媽好好睡下。
我媽拉著我的手:“我還是回去算了,在這兒給你們小兩口添麻煩。”
“你要是回去啊才是真正給我添麻煩呢,你就安心住著,別想回去了。”我說,“你女兒賺那麼多錢,哪能讓老媽在老家受苦?你想讓我被人戳脊梁骨啊?”
我的話還沒說完,婆婆湊了過來:“婭婭這麼能賺錢啊?喲,說來聽聽,一年能拿多少?”
我警覺地閉上嘴。
婆婆來的突然,這個問題更突然。
對比已經變了心的江嶽,我不得不提防婆婆的問題。
我笑了笑,幹脆把話題岔開:“還行吧,我和江嶽準備換新房子了,到時候你和我媽住得也寬敞舒服,您說是吧?”
婆婆愣了一下:“買房子?江嶽沒跟我說要買房子啊。”
“這是我們兩口子決定的。”
“那怎麼成?江嶽的錢怎麼能到你口袋裏去?”婆婆脫口而出。
我看向她,眼神冰涼。
我媽也吃驚得微微張開嘴。
婆婆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耷拉著腦袋支支吾吾。
我冷笑:“你難道忘了,我和江嶽是夫妻,他今天賺來的每一分錢都有一半是我的。”
婆婆幹巴巴地扯了扯嘴角,尷尬到沒法再待下去,索性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我媽擔憂地看著我:“你和江嶽是不是......”
我迎著她的目光:“沒事兒,媽,都是小事。”
我這樣寬慰她,其實也是在安慰自己。
今天我媽出院,江嶽原本也要來的,但公司有一場聚餐,他走不開,隻能跟我道歉請假。我能說什麼?在人家江副總即將走馬上任的關鍵時刻,我怎麼能拖人家後腿?
安頓好我媽,我又拉著秦墨給她做了一點入職指點。
秦墨的麵試通過了,這份工作還不錯,公司也是行業裏的翹楚,隻要她能好好幹,以後一定可以在這個崗位上越做越好。
剛說完,我接到於蘭的電話。
“秦書婭,你猜我看見誰了?”她嬌滴滴地笑道,那聲音一聽就知道不懷好意。
我揉了揉發漲的太陽穴:“有話直說吧,別跟我繞彎子。”
“剛才我和我男朋友一起參加公司聚餐,我看見你老公了。但我卻沒看見你呢,你說奇不奇怪?”
我怔住幾秒:“他確實跟我說公司有事。”
“嗬嗬,那他沒跟你說,這場聚會是要帶女伴的吧?他身邊的女人不是你呢,是另外一個,你要不要來看看?”
於蘭的話讓我的心都顫抖起來。
江嶽他......他怎麼敢!!
這種要求伴侶偕同出席的場合,他不但沒告訴我,甚至還帶了別的女人去!
我立馬出門,開著車直奔於蘭給我的地址。
一路上,我的雙手都滿是濕漉漉的汗。
這一天終於要到了嗎?
我終於要......親手把那個女人抓出來了!
推開包廂大廳的門,我一眼看見江懸和一個女人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