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媽愣了一下，很快皺眉：“你胡鬧什麼？栩栩都這麼大了，你好端端地提什麼離婚？你是想看你媽到了九泉之下也沒臉見你爸是不是？”

“你要離婚，那好，我明天就出院，我不治了！”我媽也來了脾氣。

我趕緊又好一陣勸說，總算收回了剛才的話。

我媽狐疑地看著我：“你怎麼好端端地提到離婚了......”

“沒什麼。”我擺擺手，“就是有點不開心。”

我媽趕緊握住我的手：“傻孩子，別因為我耽誤了你的幸福。”

好容易勸下我媽，讓她好好睡下，我終於能有機會喘口氣了。躺在折疊床上，呼吸裏都是江嶽精心準備的香囊的氣息，漸漸地我睡著了。

我做了一個噩夢。

夢裏，江嶽搶走了栩栩，他抱著另外一個女人揚長而去。

我在後麵拚命地追，怎麼都追不上......

大汗淋漓地醒來時，外麵已經天光大亮，江嶽不知何時到了病房，已經支棱起小桌板給我媽安排早餐了。

今天上午秦墨要參加一個麵試，不能來醫院。

江嶽主動請纓，說會留在醫院一整天。

見我醒了，他趕忙過來：“睡得怎麼樣？”

“還行，我去洗漱。”我不敢麵對他，匆匆躲進衛生間。

看了一眼鏡子裏的自己，憔悴到可怕，兩隻眼睛赤紅，臉色蒼白得像個鬼。我給自己打氣：秦書婭，別難過......一定一定要堅持下去！這才剛剛開始。

收拾好出來，我開始吃早餐。

吃完飯，我媽還有檢查，我和江嶽一起送她過去。

我們倆等在門外，我媽獨自在裏麵完成檢查。

第一次，我覺得和江嶽在一起，連空氣都變得壓抑，真的讓人很想逃。

江嶽：“婭婭，是我做錯了什麼嗎？”

他問得突然，還有些委屈巴巴。

我：“怎麼突然這麼說？”

“早上你沒醒的時候，媽跟我說了，說你想離婚......為什麼？”江嶽的聲音都帶著哽咽，滿是不甘，“你怎麼會動離婚這個念頭？”

“我......”我啞口無言。

萬萬沒想到，我媽居然轉頭就把我給賣了。

不過是昨晚我一時激動的語無倫次，她竟然一五一十都告訴了江嶽，可見這次住院江嶽的表現令她有多滿意，能打消多年的隔閡和偏見，甚至一下子變得親密無間，拿江嶽當親兒子看了。

我深吸一口氣：“沒有，我隻是擔心我媽的病會拖累你......”

我說著，看向他的眼睛，“你也知道的，慢性腎衰竭這種病耗時長，花費高，一直都要看病吃藥。就算後麵運氣好能等到換腎的機會，那也是一筆不菲的開支。她是我媽，不是你母親，沒理由讓你跟我一起承擔這些。”

江嶽急了，緊緊握住我的手：“你胡說什麼，我們是夫妻，知道什麼是夫妻嗎？夫妻就該在一起！遇到事情一起承擔，你怎麼能想著離婚把我踢出去呢？！”

他有點火大，“我跟你說，這事兒我不同意。”

“嗯。”我垂下眼瞼，“我就是說說而已。”

“說說也不行。”

“好，不說。”

對啊，我怎麼能離婚呢？事情還沒查個水落石出，我連江嶽外麵的女人是誰都不知道，怎麼能輕易離婚？

我可以肯定，江嶽這個男人在外麵確實有別的心思了。

因為那張酒店住房信息上雖然留的是我的名字，但一年多前那個時候，我根本沒跟他一起去開過房。

當時我剛剛返回職場不久，為了抓住一個機會，沒日沒夜地努力，從那個時候到現在，我沒有一天和江嶽單獨去外地過夜的。

所以，那張紙上頂著我的名字和江嶽在一起的，另有其人。

配我媽做了檢查，等到下午，秦墨來接我的班，我終於能回家休息了。

叮囑了護工好些話，我和江嶽離開醫院。

我真是太累了，這幾天的弦都繃得很緊，回到家洗了澡，我隻草草吃了點東西倒頭就睡。還好，栩栩陪在我身邊。

一天一夜沒見到媽媽，小家夥粘我粘得很緊，見我上床，他連忙也脫了鞋襪跟著一起。

懷裏多了這麼一個小東西，讓我仿佛一瞬間回到那段辛苦又甜蜜的時光。

那時候的栩栩剛出生不久，是我親手帶著。

江嶽因為有一個重要的工作機會不能錯失，所以那段時間跟我們母子分隔兩地。

我胡思亂想地想著，不知不覺睡著了。

一覺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上午快十點。

栩栩已經不在我懷裏了，床邊也沒有孩子的拖鞋，我連忙起身去找。

剛到客廳，我就聽見廚房那邊傳來婆婆的聲音。

“臭小子，讓你吃你不吃，挑食鬼。”然後她又用江嶽老家的話罵了一句。

我腦子嗡的一聲。

那一句老家話的意思就是罵小孩子是沒有爹的野種。

我不敢相信，一個奶奶竟然會這樣罵自己的親孫子，就算再不喜歡我，也不至於咒自己的親兒子吧。

我剛走上前，看見婆婆拿著一隻碗坐在椅子上，將栩栩夾在兩腿之間，正強行要給孩子灌下去！

栩栩拚命掙紮，可他太小了，根本不是大人的對手。

婆婆笑容猙獰，將碗裏的東西對栩栩的嘴往下灌！

我衝上去，一把掀翻了她手裏的碗，將栩栩抱起來，我可憐的孩子被灌了雞蛋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你幹什麼？！”我怒了，“不知道孩子對雞蛋過敏嗎？你這是想要了他的命！”

我趕緊抱著孩子回到房間，翻箱倒櫃地找出抗過敏的藥，哄著孩子給他吃下。看著栩栩吃完藥，我終於鬆了口氣，小心翼翼給他清理掉臉上衣服上殘留的雞蛋羹，然後將他抱在懷裏。

婆婆已經站在房間門口。

她手足無措，很是不安：“對不起啊......我不知道孩子不能吃雞蛋的，我想著蒸一個雞蛋羹給他，結果不吃浪費了多可惜啊。我們老家就是這樣給孩子喂的，婭婭，媽不是故意的。”

我心疼兒子。

但婆婆是長輩，又這樣道歉解釋，我無論如何都無法再板著一張臉。

我問：“你真不知道栩栩不能吃雞蛋？我記得江嶽告訴過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