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有私生子的情人,嚴重威脅著顧家未來主母的地位和權利。套麻袋海裏喂魚還是賣進山裏當“牲口”,總歸落不到個好下場。
當金絲雀的前三年,我經曆了不下十次綁架。後三年,綁匪已經變成了殺手。分文不取,隻想要我小命。我這個身份,擋了太多人的路。
被利器一點點劃開皮肉,又撒上鹽巴。或者腦袋被死死壓進海水裏,任由液體灌滿肺部灼燒。法治社會,我卻體驗了不少常人根本不會接觸的折磨。
每一次,他都狠狠懲戒。但效果杯水車薪,我依舊沒有安全感。
最糟糕的那段時間,我有了被害妄想症的征兆。縮在房間,害怕外界的任何風吹草動。他在哪呢?他做了什麼呢?
他一臉不耐煩,在床邊冷冷看著我在噩夢沼澤中掙紮。熟悉的輕蔑的眼神,像極了顧父當年看那個下跪磕頭的女孩。明明沒說話,卻清楚地表達出:
“你怎麼這麼廢物,連不痛不癢的綁架都能嚇成這樣。我工作很累,沒時間來哄你。”
我鬧過。吵過,離家出走過。但他始終不為所動,強留我在身邊互相折磨。
每一次爭吵,家具都被摔得稀巴爛。我隻能獨自舔舐傷口,在下一次顧景延過來時,強撐出乖巧的笑容。
好像假裝無事發生就能欺騙自己。
曾經,我飛蛾撲火般投入他的懷抱。自以為怦然心動的瞬間,能抵過所有身份不匹配帶來的苦楚。
但短暫的愛情和激情被重重阻礙磨滅後,剩下的就隻有無法言說的難受。
可他一句輕飄飄的承諾,就企圖掩蓋我所遭受的一切苦難。
太不公平了,顧景延。
你會付出代價的。
第二日,訂婚宴如期舉行。電視上直播著這一場盛大的典禮,無數人羨慕這對門當戶對的天作之合。
顧家牢不可破的大門,慢慢打開。那些平日裏寸步不離的保鏢,一下子全消失不見。
我慢悠悠起身,淡定地走出金籠子。一路暢通無阻,來到已經預約好的醫院。
在鄉下的一周裏,我想盡辦法搞到了林月私人手機號。隻發送了一條短信,就格式化了手機。
“我懷了顧景延的孩子,幫我打胎。”
權勢果真強大又迷人。我費盡心思都逃不出金主的五指山,大小姐卻能輕輕鬆鬆調開所有保鏢。
她甚至都不屑於親自來看著,揮揮手就有無數下屬處理某個小情人。一個無權無勢,有自知之明的菟絲花,不值得他大小姐浪費精力對付。
等待進手術室前,顧林兩家的訂婚宴正舉行到交換戒指的環節。
顧景延耐心等待未婚妻緩解了激動的情緒,牽起她的手把銀戒緩緩推到中指上。全場歡呼,特寫鏡頭上,兩人深情對視,處處洋溢著幸福和喜悅。
我的中指也有一個對戒,是當初在一起一周年時我送的禮物。
那時候小女孩心性,看不透男人骨子裏的涼薄。他不肯戴,我就自己戴著。以為陪伴能改變一個人。
後來明白了,但還是不肯摘。總是心存希望,企圖為他留最後一次機會。
現在,醫生喊號催促的同時,對戒被我毫不留情扔出窗外。
從未被對方珍惜的東西,就是垃圾。扔掉,才能收獲新的人生。
躺到冰涼的手術台上,刺眼的白光晃得人無法睜眼。
明明是無痛人流,但身體的疼痛清晰傳來,醫生的聲音原來越急促,甚至給我上了呼吸機。
嗶嗶嗶——
“患者大出血,準備血袋輸血!”
“患者出血量太大,難以止住!家屬?家屬呢?怎麼沒人陪同?患者要休克了!”
“病危通知書根本沒人簽!已經耽誤太長時間了!準備切除子宮吧......”
恍惚間,有什麼東西徹底脫離了我的身體。眼角的淚水滑下,無人在意。
顧景延,你從來沒護住過我。
祝你新婚快樂。
我的孩子,媽媽不能保護你。再見,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