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無人,雲緗綺鉚足了勁兒,將崔寔拖上了柴車,喝一聲小毛驢,重新往自家柑橘園趕去。
幾個夥夫恰巧在門口看著馬車,見那毛驢被四娘趕得飛快,濺起一路泥濘,連忙迎了上去。
“四娘,這是怎的了?”
“崔少府被佃戶們打了。”
“啊?佃戶們最近正憂心貢橘不足,自家好果要拿去充公,他怎還偏要去惹?”
說來這也怪雲緗綺思慮不周,隻想著辦好人好事,到了地方才想到這一茬。
大家日子都難,自然人人自危。
雲緗綺又慚愧又焦急,額間大汗淋漓,“別說這些了,救人要緊。”
夥夫手腳利索地將崔寔抬上了馬車,見四娘坐穩,便立刻往雲家宅子趕去了。
......
才踏進家門,雲緗綺就喚起袁氏:“阿娘,阿娘,快去找郎中來!”
隨後又聽她吩咐夥夫,“將少府送去澄院歇下。”
袁氏趕來,見一眾人著急忙慌的,二話不說,就差人去請奉縣最好的郎中。
做完這一切,她才問:“阿綺,崔少府這是怎麼了?”
雲緗綺如實告知,換來阿娘一句:“沒想到是個實心腸的。果然還是個孩子。”
慈愛的母親,看誰都像孩子。
“阿娘,您說崔少府他,不會有事吧?他今年幾歲?”
“聽你爹爹說,才及弱冠。”
雲緗綺暗自腹誹:比以前的我還年輕五歲,可得好好活著啊!
“也不曉得是啥病,身子骨這樣經不住折騰,我看那幾個佃戶,也沒打幾下,他就暈倒了。”
“待郎中來瞧一瞧,就曉得了。”
雲緗綺點頭,與母親往澄院走去。
一刻後,郎中到了。
一番診治後,他麵上有些為難。
雲緗綺問道:“先生,崔少府這是得的什麼病?不會是叫人打壞的吧?”
郎中搖搖頭,“那些隻是皮外傷,不礙事。少府的病應是娘胎裏帶出來的,先天氣血不足,除了靜養,沒什麼好法子。想來是最近大雪受了寒,外加貢橘一事,又有些勞心了。”
袁氏又問:“有勞先生了,除了靜養可還有別的需要注意的?”
“我這裏有補氣安神的方子,照著抓幾副藥煎給他,平日裏飲食也需要多注意,忌辛辣,以清淡溫補為主,其他的,恕某,愛莫能助了。”
母女倆點頭應下,送郎中出了門。
“這位崔少府也是個可憐人呐,阿綺,以後跟他相處多謙讓些,收收你那急脾氣。”
“阿娘,我對他很親切的,要不是我今天把他從田壩子裏頭拖出來,他小命保不保得住都不好說。”
“呸呸!快別說這造口孽的話了。”袁氏邊說,邊叫阿綺狠狠踩兩下地。
“阿娘,我知道了,你放心,既然人是跟我一塊出去被打的,我無論如何也得照顧好他。”
“乖女。聽說你最近廚藝長進許多,王大娘的菜多少算不得清淡,崔少府飲食上的事,就交給你了。其他抓藥、煎藥的差事,我命人去做便好。”
“阿娘,您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定給他養得白白胖胖。”
“淨會吹牛!”
“您瞧著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