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鍋咕嘟咕嘟的滾著,鹹香酸辣的滋味兒便滾向了人們的鼻尖。
雲家三兄弟打頭陣衝了上去,園中雇農雖不好意思走在主家前頭,但也不住地張望起來。
“是豬肉啊......可怎會這般香?”三郎雲亦杉是個挑嘴的,從來喜吃好的,失望裏透著幾分好奇。
雲緗綺也不解釋,兀自招呼起周圍的雇農:“香就趕緊嘗嘗,大夥都來嘗嘗。”
見主家盛了飯,雇農們才起身往大鍋前走去。
三郎吃了一口,就喋喋不休起來:“天爺啊!這豬肉片焦香嫩滑,還有裏頭酸酸的菘菜,脆爽又解膩,還有這湯,油、酸、鮮、辣,餅子這麼一蘸,掛滿汁兒,別提多香了!”
身後狼吞虎咽的雇農們,使勁地點頭表示讚同,卻無暇說話,隻在喝水的間隙,短暫交流一句:“好吃,真好吃,是吧?”
大郎看崔寔站著不動,叫二郎也盛了一碗給他,畢竟不能怠慢了客人。
雲緗綺見二郎抄起大勺,拿起海碗就是撈,忙道:“一點就好,他身子骨弱,吃不了葷腥。”
二郎表示遺憾,把勺裏的肉又往自己碗裏勻了許多。
崔寔小聲謝過,也不好打擾大家熱火朝天的氛圍,跟著吃了起來。
突然,他疑道:“這塊肉吃起來脆嫩彈牙,頗有嚼勁,不知是?”
“豬心。”
崔寔的筷子又懸在了半空,昨天是豬肝,今天是豬心,好樣的!
二郎也有些生疑:“阿妹,你怎麼曉得這些的?”
“因為今日這道菜是我同王大娘一起做的。”
果然是她。
昨日見了這頭豬以後,雲緗綺便念念不忘。
一想到本朝人食用這類食材,大都是將肉切塊,隨意燉煮後蘸醬食用,她就覺得實在是有些可惜。
因此,昨天從崔寔院裏出來,她就直奔大廚房,找王大娘去了。
本意是想做一道東北殺豬菜給園裏的雇農們嘗嘗鮮,可此地並沒有那樣的醃菜習慣。
正發愁,廚房角落裏一個小壇子,引起了雲緗綺的注意。
那裏頭不時地飄散出來類似乳酸發酵的香氣。
新鼻子真好使啊,這不就齊活了!
聽王大娘介紹,那裏頭的,是奉縣特有的一種醃製菜,名為漿水菜。
將老一些的菘菜(白菜的前身)洗淨切碎,在鍋裏略煮後放涼置於壇中,隨即倒入放涼的麵湯,加蓋兒擱置,待湯汁變酸,便可食用了。
這漿水菜的口感類似於東北酸菜,卻又略有不同:不鹹,發酵的香氣更濃鬱醇厚些。
雲緗綺按著做東北殺豬菜的法子,將豬肉分門別類的烀好,切片。然後起鍋燒油,加辣椒和花椒把漿水菜爆香,順道將五花肉片也煸炒一番,再將其他部位的肉一並倒入,最後加入稀釋的漿水燉煮。
越燉,滋味越厚,越燉,肉越香嫩軟爛!
這不,今日,叫一頭豬,迷倒了眾人。
“阿妹,莫不是真如阿娘所說,你昏迷這一月,是被灶神召喚了去?”
眾人聞言都笑了,雲緗綺也跟著笑,不否認也不承認,畢竟這年頭,神的名義還是蠻好使的。
崔寔望著眼前這開朗又一身絕技的女子,眼裏的好奇更加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