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這滑溜溜的新鮮豬肝，最宜爆炒！

她動作麻溜地將豬肝上的白筋挑去，加鹽在水中浸泡了約莫一刻撈出，準備片片兒。

片到一半，突然想起，澄院裏那個病秧子，今天是嘔了血的。

念在這東西本就是打著他的旗號拿來的，那就分他半塊吧。

碰巧，王大娘準備的新鮮時蔬裏，有波棱菜，也就是後世所說的菠菜，這玩意，在本朝算是稀罕食材呢！

如此一來，除了爆炒豬肝，還能給病秧子做一道補鐵補血的菠菜豬肝湯了。

雲緗綺將剩下的豬肝片得厚些，然後同先前的薄片分開醃製。

先燒湯：鍋中放少許豬油，將豬肝放入，煸炒至八分熟，然後倒清水、撒薑末，燒開，轉小火燜煮。

趁這個工夫，爆炒：另起鍋，油熱下蔥薑蒜和豆豉、花椒爆香，滑入豬肝，猛火爆炒，加少許食鹽和醬油調味，再撒一把青蒜，出鍋！

此時，豬肝湯又沸了，撇去上頭的浮沫，撒入菠菜，加少許食鹽調味，大火燒開，又一美味即成。

不能吃辣，本朝又沒有洋蔥，鍋具也不趁手，可雲緗綺對這道爆炒豬肝已十分滿意了。

至於那湯，還得病秧子嘗過才能品評。

忍住口水，她叫來桃兒，將這兩樣菜攬進食盒，往澄院去了。

“病…崔少府，是阿綺，給您送飯來了。”

過了好久，澄院的門才緩緩打開個縫，縫裏伸出條纖弱細致的手臂，勾了勾手指。

“什麼意思啊？咱倆一塊吃，我也餓著呢。”

雲緗綺才不會同意崔寔吃獨食，一下便擠進了門縫裏，一旁的桃兒也跟著擠進去了。

崔寔隻好側身相讓，無奈引人去了飯廳。

桃兒布好碗筷、餐碟，就到外頭候著去了，隻剩崔寔與雲緗綺四目相對。

雲緗綺催促道：“動筷啊！”

“這是何物？我從未見家中廚子烹煮過。”

京城裏難不成人人是少爺？連豬肝都沒見過。

“你先嘗嘗滋味如何？”

崔寔不願動筷。

雲緗綺夾起一筷子爆炒豬肝，就著餅子大快朵頤起來，吃到盡興，難免噎著，又喝上一小口湯，絮叨起來：“這菜滑嫩香潤，這湯爽口醇厚！”

錦城有句老話：自誇饃饃白。說的就是這會的雲緗綺了。

崔寔半信半疑，眼前那盤嵌滿花椒，油亮潤滑，清香四溢，又不可名狀的肉食，實在叫他望而卻步。

可雲四娘一片好心，總不能下了主人家的麵。

於是他選擇，飲一碗湯。

“這湯瞧著清亮，喝著竟也很是爽口，這肉口感略怪，倒也不難吃，反而襯得波棱菜更顯水靈了。”

“沒想到你是個會吃的。這湯除了口感好，還有生血養血的功效，正適合少府。這菜有些油膩，你還是不要多吃了，咱倆一個補補血，一個解解饞，正合適。”

崔寔又那麼定睛瞧著她，不說話。

“喝啊，一會涼了。”

崔寔點頭，連著喝了三大碗，才道：“多謝款待。隻是我還是不知此為何物，請小娘子賜教。”

“是豬肝。”

崔寔臉色變了又變，盛湯的手，懸在空中了。

“少府，明天就要去柑橘園了，你可得好好補補，千萬不要嫌這豬下水是賤物，這方子在我老家，很受歡迎的呢。”

“老家？”

“我的意思是我遠房姨姥姥家。”

“既如此，多謝小娘子好意了。”

“多見外，叫我阿綺就行。”

崔寔叫不出口，又悶頭喝湯，還夾了一小筷子爆炒豬肝嘗。

見崔寔眼神亮了亮，雲緗綺立馬護起食來，“少府身子骨弱，不宜食油膩，這個給我吧。”

崔寔憋著笑，硬是嚴肅地說起正事：“明日辰時，啟程去柑橘園，小…阿綺莫要忘了。”

“沒忘沒忘，小橘官，快喝湯吧。”

崔寔望著她唇角的花椒粒，蹙了蹙眉，想伸手給她摘下，又實在覺著不妥，隻好繼續悶頭喝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