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著作甚?還不快去!”
看見烏驥和趙秋不動,趙易冷冷瞥了一眼過去。烏驥和趙秋在趙府地位不高,不敢多言,轉身快步朝城牆之下走去,心想著大不了等會被兩位族老和趙永罵幾句。
片刻之後,烏驥舉著一張巨大的太師椅,趙秋捧著火盆上來了。兩人走上城牆立即引起了城牆上的趙氏修士和軍士關注,當他們順著望來,發現兩人將太師椅和火盆送去城樓內,趙易悠然坐下後,城牆上頓時響起一陣嘩然聲。
“這是作甚?搬椅子看戲?”
“易公子真會享受啊,都這個時候了......要不要喊兩個侍女上來捏捏腳啊?”
“嗬嗬,火盆?城牆上風大,我們這個小公子可別感染了風寒啊!”
“這個小公子連雞都殺不死吧?也不知道來這做啥?還要三個高手護衛他,我們高手本身就不夠,簡直是瞎胡鬧!”
“噓聲,別說了。誰讓趙易身份尊貴呢,你若是老族長的孫子,你可以搬一張床上來!”
城牆上傳來一陣陣喧鬧聲,不可避免傳進了城樓,或許很多趙氏族人就是有意讓趙易聽見的。趙曆趙元趙永三人就在城牆上巡視,他們卻沒有嗬斥眾人,很明顯他們也不滿趙易這舉動。
烏驥和趙秋滿臉羞愧,低頭不敢往外麵看。牛猛倒是不在意,舔了舔嘴唇,似乎還在回味羊腿的滋味。
趙易似乎沒有聽見外麵的話語,他坐在太師椅上,伸著手烤著爐火,眼睛半睜半閉,一臉愜意,似乎很是享受。
城牆上的趙氏修士和軍士議論了幾句,見趙易沒有任何回應,他們覺得無趣,就閉嘴不言了。目光倒是不時朝城樓方向掃來,眼中帶著淡淡的嘲弄之色。
“都打起精神!”
趙永看見很多趙家修士目光掃向城樓,運轉靈力沉喝道:“馬匪隨時可能會來,我等是軍神的族人,雖我趙氏沒落了,但不可辱了軍神之名。今夜我等死戰關山,絕不後退一步,誓與關山共存亡!”
“誓與關山共存亡!”
趙永提及了“軍神”,許多趙氏族人和軍士都士氣大振。抽出兵器怒聲大吼,聲音響徹半個關山鎮,回蕩久久不休。
......
“嗬嗬!”
關山城南數裏的山道上,兩百人控馬前行,聽到關山那邊隱隱傳來的怒吼聲,許多馬匪冷笑不休。
這種讓人熱血沸騰的怒吼聲他們聽多了,每次他們都會讓那些怒吼的人再也發不出半點聲音。而且在他們看來,越是這樣吼的人,表明越沒有實力,隻有弱者才會發出如此“悲壯”的吼聲來提升士氣。
他們則不同,他們每次都會如一陣風般襲來,如秋風掃落葉般將遭遇的所有抵抗者碾壓,洗劫之後又如風般消失。他們從不大吼大叫,隻會冷冰冰的揮舞兵器,無情的收割敵人的性命。
關山巍峨的城牆已隱約能看見了,小小的一個鎮,城牆卻可比沙丘城那麼高大厚實。不過這些在馬匪看來沒有任何意義,對於普通軍士是天塹,對於修士來說充其量隻是比較難爬的陡坡罷了。
兩百馬匪快速前行,行軍途中井然有序,除了幾十聲冷笑一聲外,馬匪們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這根本不像是一夥土匪,更像是一支.軍隊,可見禿鷹馬匪團能有那麼大的名氣,不是靠吹出來的。
禿鷹在比較靠前的位置,他的那把巨大暗金色戰刀背在了後背,他麵色古井不波,看不出喜怒。他前方有兩個三品巔峰馬匪,再往前則是兩個斥候,探查前路。
一刻鐘後,禿鷹等人抵達了關山城牆之下,他們距離一百多丈距離停了下來。兩百騎在關山外的空地上一字排開,城牆上點燃有火把,微弱的光亮將他們身形映照得若隱若現。所有馬匪都沒有說話,連麾下的戰馬都沒有發出聲音,給人一種莫大的壓力。
城牆牆垛之間站著的趙家修士和軍士,看到遠處的馬匪,感受到他們身上無形的煞氣。很多趙家修士麵色都變得蒼白起來,一些普通軍士更是握著弓箭的手微微顫動。修士尚且如此,軍士更加不堪,許多軍士麵色慘白,雙腿都在打顫。
人的名,樹的影!
禿鷹馬匪軍團盛名之下,無形之中會給人強大的威壓。尤其是今夜夜色昏暗,兩百馬匪矗立在城牆,靜寂無聲,像是一隻隻潛藏在暗夜的凶獸,那無形的壓力迫麵而來,讓人窒息。
“強橫!”
坐在城樓的太師椅上望著遠處黑壓壓的人群,趙易感慨了一聲。這城樓位置非常好,比城牆要高一些,還朝前麵凸起,坐在城樓上能看清楚三個方向,視野極佳。
他麵色更加蒼白了幾分,手心也在冒汗,前世他不是沒見過大場麵,曾經還在數萬人的會場上台演講過。此刻麵對兩百人,他卻感覺麵對萬人的壓力還要大數倍。
他第一次清晰感受到了這個世界的不同,這個世界的強大修士是真的能凝聚出殺氣和威壓的,能給人有一種烏雲壓城,山崩海嘯般的強大心理壓力。
趙曆是軍中老卒,他很清楚不能繼續下去了,否則這邊很多戰力低下的族人會不戰而潰。
他運轉靈力,沉聲大喝道:“來者何人?此地是蒼國關山鎮,是軍神祖地,趙氏封地。速速退去,否則爾等不僅要與我趙氏為敵,還會觸怒天顏引國主大怒。到時大軍追剿,爾等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趙曆的話在關山內外回蕩,卻感覺像是放了一個屁,沒有引起的馬匪那邊半點波動。馬匪依舊一字排開,靜默不語。
禿鷹騎馬矗立在馬匪正中間,兩邊則是他手下五員大將。他麵容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目光掃視著城牆上的趙氏族人,在城樓上的趙易身上停留了一息時間。他抬起左手,左邊立即有五十多騎越眾而出,五員大將出動了兩名。
“毒蛇,狂獅,帶人去探探路!”
禿鷹淡淡說了句,左手重重的放下,手下兩員大將抽出了手中兵器,從戰馬上飛躍而出。其餘五十多人同樣如此,騰空而起,落在地上跟隨前麵兩人沉默的朝城牆衝去。
“預備!”
趙曆的手高高舉起,幾十名修士和上百軍士立即拉起了鐵弓,森寒的鐵箭上泛著幽光,明顯是淬了毒的。
三百步,兩百步,一百步!
“放箭!”
趙曆大吼一聲,一百多支利箭疾射而出,尖銳的破空聲響起,劃破了安寧的長夜,帶來了一股肅殺之風。
利箭速度飛快,夜色昏暗,一百多支利箭幽魂般射去。
趙易站在城樓裏睜大眼睛盯著,想看看能射殺幾十個馬匪,但讓他無語的是——一百多支利箭疾射而去,下麵的馬匪全部從懷中掏出了一個鐵球。他們在鐵球上一個凸點一摁,那鐵球光芒閃耀,瞬間膨脹而開,變成了一個大盾牌,頂在了眾人麵前。同時這些馬匪身形扭動起來,快速躲避著,身形極其迅疾。
“砰砰砰砰!”
一道道沉悶的聲音響起,一百多支利箭小部分射在了盾牌之上,大部分射空的,有的利箭甚至隻射出去數米,隻有一支利箭射中了一個馬匪的小腿。趙易滿懷希望,沒想到是這樣的一個結局,這讓他難以接受。
“金剛盾!這群馬匪真他娘的有錢!”
烏驥麵色陰沉在旁邊嘀咕了一聲,趙易一愣在腦海內回想起來。腦海內有金剛盾的記憶,這是墨門的秘寶之一,攜帶方便,防禦力驚人,每一麵都價值不菲。
“太弱了!”
趙易目光在城牆上的軍士和修士臉上掃過,發現他們麵上都是驚慌之色,很多人拿著弓的手都在微微顫動。
很明顯,這群修士和軍士基本沒上過戰場,沒有經曆過血與火的考驗。麵對殺氣衝天的馬匪,心裏惶恐到了極點。這樣的狀態之下,十成戰力估計隻能發揮出兩三成,馬匪都是修士,反應速度很快,還有奇異盾牌,他們能射中才怪呢。
“再射,瞄準一些!”
趙永的大吼聲響起,城牆上又響起一陣利箭破空的聲音,趙易目光朝城下的馬匪掃去。不出他的意料之外,這次還是沒有什麼大的建樹,一百多隻利箭射下,隻是傷了三個馬匪,一個沒射死。
“哈哈哈!”
“趙家這群廢物,這箭術也太差了吧?來!瞄準爺爺射!”
“軍神族人?呸,你們也配!”
“速速打開城門,我們隻要財貨,投降不殺。否則破城之後,關山雞犬不留!”
下麵響起一陣嘲笑聲,馬匪們之前都沉默不語,此刻卻開始大聲嘲諷。氣得城牆之上趙家修士和軍士氣得渾身發抖,射出的箭準頭更差了,都不聽趙永命令了,一通亂射。
“還好!”
趙易目光投向攻城的馬匪,還有遠處馬匪,看見他們背上並沒有弓箭,微微安心了些。如果這群馬匪帶著弓箭,幾輪騎射,怕是城牆上要死一半人。
禿鷹手下兩名大將帶著幾十個馬匪已抵達城下了,趙易看了幾眼,他朝烏驥和趙秋招了招手道:“你們過來,去那邊取幾袋麵粉撒下去!”
麵粉是之前趙易讓趙秋找人運送上來的,足足運上來幾十袋,被趙永指揮堆在城牆的一個角落。趙秋一直不明白趙易這樣做的意義。此刻見趙易下令,他下意識的問道:“公子,撒麵粉做啥?給馬匪做饅頭吃嗎?”
“讓你們去就去!廢話那麼多作甚?”趙易麵色一沉,隨後交代道:“記住不要拿錯了,隻撒麵粉!”
“喏!”
趙秋帶著烏驥去了,趙易彎著腰伸手烤著爐火,腦袋微微昂起,眼睛俯視著城牆之下。他那張蒼白的臉,在爐火映照下,顯出一抹妖異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