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府門生皆是玉葉金柯、富埒王侯,非世家嫡子嫡女根本沒資格入學。
曾經的陸思謙被花思鳶誆騙,誤以為陸榮已經改過自新,奮發求學。卻不想這對母子打得一手好算盤,隻想攀權附勢,為日後掌控宰相府廣結黨羽。
因陸榮嫉妒三皇子與陸思謙關係密切,便肆意在學府裏散播謠言,做足戲碼,不僅把自己偽裝成一個任人欺辱的可憐庶子,還讓她成了苛待弟弟的刻薄長女,導致陸思謙風評狼藉。
花思鳶與陸榮一怔,不料陸思謙會幹脆拒絕,按照這病秧子的軟弱性子,向來有求必應......今日怎麼換了脾性?
“謙兒,你怎麼會不願意呢。”花思鳶尷尬的絞了絞手帕,笑道:“姨娘知道,你向來心疼弟弟。如今正好有一個求學良機,你自會伸手相幫。”
“按理確實如此......但學府有學府的規矩。”陸思謙沿階緩緩走了兩步,說:“入學貼上寫的清清楚楚,誠邀三品以上正室嫡子入學倫策,若無嫡子,嫡女亦可。”
“花夫人。”
陸思謙忽而側目一笑:“你知道什麼是正室嫡子嗎?”
花思鳶張了張口,向來端莊和藹的臉色霎時變得十分難看。早年她入宰相府時便隻是一個小小醫女,如今陸思謙的母親已經去世多年,她卻還是側室!!
花思鳶氣得一言未發,眼睜睜看著陸思謙漸行漸遠。
“娘,今日那病秧子發什麼瘋了?竟敢頂撞您......”陸榮做完戲,從地麵站起身揉了揉膝蓋道:“往日她不是很聽您的話嗎?”
“閉嘴!!”
花思鳶險些擰爛了手帕,怒道:“還不是你不爭氣?!若你能得相爺青睞,我又何必去求這個小雜種。”
陸榮歎氣道:“那現在怎麼辦?娘,難道我就去不成太傅府了?”
“慌什麼。”
花思鳶眸光一轉,忽而又恢複了和善笑意,“你娘執掌相府多年,難道還對付不了她?我自有辦法。”
......
五黃六月,晨光入蔭。
太傅召學的第一日,天剛蒙蒙亮,太傅府門前已停著好幾輛奢華車輿。無數身著白藍雲紋滾邊學服、頭佩玉冠的學子紛至遝來,相邀結伴,陸陸續續入了院兒。
“——各位同窗,早啊!!”
方少懷前一晚才醉完酒,此刻又恢複了嬉皮笑臉的模樣,他勾著一學子肩膀,揮了揮手道:“小爺我今日早起讀書,明日我便是國之棟梁......”
眾人一片哄笑,紛紛打趣,卻見方少懷忽而回頭,眼神徒亮,直愣愣地盯著不遠處。
隨著馬蹄聲漸漸靠近,宰相府車輦停在眾人麵前,陸思謙打簾而出。
恰逢曦芒落輝,盛亮了一雙倦怠眉眼,那精致昳麗的容顏,脆弱又純然,襯得眼尾那顆朱痣愈發瑰豔。
分明都穿一樣簡單素雅的學子服,但陸思謙比尋常女子高上許多,烏發高豎,肩頸纖致,單薄挺立的身形好似亭亭玉竹,格外與眾不同,引人矚目。
方少懷回過神,一把推開了身旁人,急道:“美人......啊,不對,陸小姐等等我!!”
隻可惜他伸出的手還沒能碰到陸思謙,便被一腳踹開!
“——唉喲喂!”
方少懷連滾兩圈摔下台階,頓時慘叫一聲。陸思謙聞聲回頭,正見一臉陰晴不定、似笑非笑的鳳邪。
若論年歲,安陵王殿下此時尚且年輕,正值風華。但他偏偏不穿循規蹈矩的穿學子服,反而著了一身漆墨文竹袍,腰佩金蟒錦帶,冷冽氣質,怎麼看......怎麼凶。
似乎察覺到了陸思謙的目光,鳳邪抬起眸,聲音竟出乎意料的溫和:“陸小姐早。”
陸思謙微微頷首。
“安陵王殿下!!您、您大清早踢我幹什麼?!”方少懷揉著後腰,怨聲載道。
鳳邪輕飄飄地掃他一眼,忽而說:“你臟。”
“臟?什麼臟?”方少懷爬起身追上鳳邪的腳步,一邊走還一邊解釋道:“我昨晚方才沐浴過......哪兒臟了?陵王殿下,您聞聞,我身上可還有皂莢的香味。”
宋月月將鎏金手爐遞給陸思謙,提醒道:“小姐,時辰不早了,你快些進學室吧。”
陸思謙恩了一聲,又聽宋月月隨口抱怨道:“欸......您不知道,我今早出門時榮公子又莫名其妙的大發脾氣,鬧得府裏雞飛狗跳。也不知我老爹能不能招架住,我一會先趕回去看看情況。”
聞言,陸思謙的腳步稍稍一頓,忽而說:“小月。”
“你先去幫我辦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