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宋月月恰在此時顫顫巍巍地推開廂門，她想攆走鳳邪又不敢，隻得詢問道：“小姐......我們還走嗎？”

陸思謙輕掃一眼不動如山的鳳邪，說：“啟程。”

宋月月應了一聲，連忙趕去駕車。

須臾之後，馬車終於晃晃悠悠的朝著宰相府方向駛去。然而，陸思謙很快又發現了新的問題。

她向來不喜鋪張浪費，出門時隻選了一輛體積較小的馬車，容納兩人尚且有餘，但三人便有些勉強了。鳳欒城尚且還好，他坐姿端正並不會妄動，占不了多少地方，惹人惱的是鳳邪。

這人肩膀寬闊，身高腿長，坐姿又相當隨性。一會大馬金刀的坐著，一會懶懶散散的靠著，絲毫不顧旁人眼光。

車廂本就狹窄，陸思謙坐在兩人中間，縱使刻意避讓還是會隨著馬車顛簸蹭到鳳邪的小腿。極為短暫的觸碰，薄薄寸許，卻因太過熟悉這種舊時溫度，好似一種隱秘不宣的繾倦。

陸思謙隻得輕輕挑起簾，表麵賞景，實則仍由涼風吹散心中灼燙。

鳳邪懶散地眸光輕輕一掃，忽而有些怔然。

如此角度，正見車內燈輝與窗外月光鋪泄了陸思謙滿身。那漂亮又清瘦的鎖頸，脆弱蒼白，如同一段冰肌玉骨的冷玉。

隻一眼便讓他心癢難耐。

“三皇兄，不知近日皇祖母可有空閑？”片刻之後，鳳欒城主動挑話道。

鳳邪斜睨他一眼，淡道：“何事？”

鳳欒城輕聲說：“隻是許久未給皇祖母請安了，不知她老人家身體如何，正想著擇日入宮探望。”

“皇祖母洪福齊天，自然身體康健。”

鳳邪道：“隻是祖母禮佛多年，喜清修，尤其不喜歡閑雜人等打擾，皇弟若沒什麼要緊事，還是不去為妙。”

“閑雜人等”這四個字，簡直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直接踩到了鳳欒城的痛處。

當今南寧後宮誰人不知，太後並不喜歡鳳欒城的生母，這些年每次皇後娘娘麵見太後，總會遭一番羞辱刁難，連帶著鳳欒城也不受太後待見。

鳳邪說話還是真是半點麵子功夫都不給，一如既往的喜歡朝人心口紮刀。

鳳欒城微冷眸色，不動聲色的轉移了話題。兄弟兩人表麵風平浪靜，手足情深，實則暗流湧動，句句見血。

陸思謙坐在一旁聽得無聊，隻盼馬車快些回府，能夠擺脫這種虛偽氣氛。

下一刻，原本平穩行駛的馬車忽而受到一陣顛簸，陸思謙下意識扶緊窗欄，鎏金手爐卻不慎掉落，急轉幾圈之後，恰好滾到了鳳邪腳邊。

鳳邪正與風欒城說著話，連聲音也未頓一下，卻自然而然的彎下腰將手爐撿起，輕輕一遞。

這熟悉場景實在太像以前了。

陸思謙對視上鳳邪漫不經心的沉瞳間，一時微微怔然，甚至忘了道謝，直至再次感受到爐火溫度，方才回神。

“手太涼了。”

鳳邪又一次重複了太傅府裏的話。

最終，馬車率先在宣王府停下，鳳欒城笑道：“天色已經這麼晚了，還得多謝卿卿相送。”

陸思謙淡淡頷首，“順路而為，宣王殿下不必多禮。”

臨走之際，陸思謙放下車簾，卻無意中瞥見了鳳邪靜默的身影。男人雖然一言未發，但那雙漆黑眼瞳，仍舊一直看著陸思謙，一動不動。

不知為何，陸思謙忽而有種危險的感覺，現在的鳳邪好像與以前有些不一樣了。